文『漠黎烟火』
我的青春一片荒芜,没有尝过大地的盐,亦没有尝过大海的盐。
亲爱的巴黎,在我17岁的最后时日,我回望我整个青春,想着要不要写点什么去祭奠。因为我青春里还没有出现那个能陪伴我的男孩子,靠近人群的时候,我能哭,能笑,能闹,但是总有一种隔阂感,因此我无法与他人走的太近。所以我选择写给你,或者说,这是我有生以来写的第一封情书,献给陪伴我整个青春的孤独的我永远深爱却未曾谋面的城市。
我不知道一个正值青春的女孩如何能对一个城市如此的热忱。我一直觉得巴黎一定游荡着我上世的亡魂。
许多人不知爱何时来临,可是我发现,如果时间早已经流过了,可是当你想起他,你居然还能不顾一切涌出热泪,那你就可以确定,这是真的爱上了。
我并不讨厌与别人相处,可是无法忍受他人的一点点介入。比如说,如果我开始喜欢一个男孩的眼睛,我开始试图与他见面,试图搭上几句话。可是一旦他也开始留意我,并试图讨好我,我就会毅然决然的离他远去并有意闪躲。所以,我一直不敢与他人创造太深的羁绊,我害怕现实不如我想像的那般美好,而且我觉得与我这样的人相处势必给他人带来痛苦与折磨。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我生活的很轻松但是不好,生活对于我来说是空洞的。还记得你在的那些时光里,我总是生活的很费力,我想,是因为在乎了太多东西,是因为不想你离开,所以我总是拼劲全力去抓住些什么。
亲爱的,你可知道你离开之后我如何度日?生活平庸行驶而没有尽头,有的只是无限的眩晕感。我时常坠入生活的缝隙里,我看着这样那样的生活,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生活,我身边有这样那样的事情,我不知从何做起,因为我开始不在乎任何。
亲爱的巴黎,你知道吗,即使从前有那么多的遗憾,但是当我想起你的时候我可以肯定那是最好的时光了。因为有你陪在身边,所以我能够看清生活的所在。即使那样忙那样累我还是觉得有所期待,因为我总是觉得你会来。
对你的想念是种折磨,我一次次的梦见,却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有位作家说,如果能在巴黎度过青春,那就没有什么遗憾了,说来奇怪,我一直不确定我在哪里度过了青春时光,因为我对白天的城市印象并不深刻,可是有许多夜晚,我都梦回巴黎,我看到自己走在香榭丽舍大街,看见那五颜六色的晚霞,甚至进入了奇形怪状的建筑之中,那建筑里有流光溢彩的壁画,还有各色各样的精美物品。但是无论我怎么努力,我都无法看清那壁画上的图案,无论我怎么努力,我都不知道那精美的物品究竟是何?
在我急得要哭出声的时候,我醒了,惊觉一切都是梦境,我有些怀疑,因为那梦境太逼真,我甚至能感受到香榭丽舍大街扑面而来的风。
这样无数次之后,梦里的那个我终于知道是梦境了,于是我不再着急,不再想要看清那雕刻壁画的屋顶,我开始享受这一切,那种朦胧的感觉,真的让我不愿醒来。
巴黎,你知道吗,我多么想要把控自己的生活,我知道你一定懂我的伤痕累累。他们说,爱情能够最好的治愈伤痕,可是我不敢这么做,一方面,我知道自己等的人还没有出现,或者说已经消失,另一方面,有的爱情能够带来更深的伤痛,而这种伤痛我已经承受不起了。
所以,每当他们说“你已经17岁了,你或许需要一个男孩”我都坚决的摇摇头,我想起在地球另一边的你,那骄傲矗立的埃菲尔铁塔,我想,他可能就是我要找的男孩。如果他是一个男孩,他一定有着清澈的眸子,能够一眼望穿我的心事,他一定善解人意,能感受到我身边伤心的空气,他一定沉默少语,可是他却能走到在人群中强颜欢笑的我的身边,说一句“我听到你的伤心了”,这个时候,我就不必佯装下去,能够把人群带给我的所有不适,变成不拘一格的哭泣,然后我们远离人群,我投入他的怀抱里。
我想你了,很想很想。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总是能够隐约感觉生活在奔向何方。或者说,我努力奔向有你的地方,我努力活成了你了。每当我遇到了坎坷与挫折,我脑海中都浮现出你的样子,我看到那么美丽的夕阳在变换,看到那样高大的铁塔矗立,我听见从你心脏里传来的风。我努力做出你的表情,让自己不再害怕,不再紧张,以至于能居高临下的观望自己的生活,这个时候,我就获得一种没来由的傲慢,我挺直腰板,相信生活尽在我的把控之中。
记得你在的时候我总是有很多的期待,记得你在的时候你总是能明白我的一切,记得你在的时候我就觉得没那么孤单了。坏的情绪一次次来临的时候,我就开始对着你哭泣,这时你也什么都不问,只是一如往常的矗立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我,你背后是流光溢彩的天际。我静默的向你走去,泪水落在卢浮宫的阁楼里,然后你揽我入怀,那一刻,我就感觉到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能完全明白我的,因为你一直住在我心里。在你面前,一切的痛苦都无需多言。
可是亲爱的,你究竟去哪里了呢?当我发觉你开始淡出我的生活,我的生活就不再有任何意义可言。陪伴我的只有无尽的孤独与永恒的失眠。我听着自己的脚步迈过陌生城市的一砖一瓦,听着自己的心跳跳动在无垠的夜色里,听着自己的泪水滑落在石板路上。许许多多的这样的时刻拼接成我的生活,我想抓住什么,或者重新创造,然而却一无所获。
你离开之后,我想我失去了我的心。因为我不再能感受到它的指引。我总是感觉迷茫。却空有一身力量。我费劲心思想我究竟将它丢在了何方?或许,从北方到北京是段太遥远的征程,它无法忍受疲惫与独行,就趁我在列车上熟睡的时候,逃到了荒凉的夜色中。又或许,一切根本没那么复杂,它只是随你去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亲爱的,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看着一天天,一年年岁月平稳穿过,失去了时间流逝的感觉,不再对未来抱有幻想。我一直在等,却不知道等些什么,好像是一个遥不可期的东西,譬如,早已远去的旧时光。
你离开之后我更加沉默少言。或许,别人会惊讶的说:不是这样的啊,你一直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子。那么我就只有在心里苦笑着,那些我表现出的言语与欢笑,多话与融入其实在某种程度上都是一种假象,或者说,是人群逼迫我去做的,我不得不这么做,而就我自己而言,我可能,半年没有说过一句话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就是我可能患上了轻度抑郁,即使在人群之中我还是想要哭泣,有的时候我脆弱的泪流满面但是没有任何原因。独自一人的时候,一阵冷风吹过都能勾起我荒凉的情绪,孤单就全方位的侵袭开来。
不过你不用担心,每个周五我都乖乖的去做心理咨询,我总是在外人面前表现的一副不屑的样子,其实谁都不知道我有多渴望周五的来临。我喜欢那间照的进阳光的房间,喜欢柔软的沙发,喜欢紧闭的门――它总是给我一种安全感,也喜欢她静静聆听的样子,尽管有的时候她提出一些无厘头的问题让我不知所措,但是她也会用心记下我喜欢和不喜欢的工作,并试图带我走出这片荒野,有的时候,则是赤裸裸的试探,原谅我太过敏感,但是我也会将能告诉她的都告诉她,所以,她成为第一个知道我内心部分痛处的人,但是她却不知道还有一个你。
我不知道去哪里找寻你,所以你什么准备什么时候归来呢?或许别人会说:不就是巴黎吗,一张机票飞过去就得了。可是你知道,我说的见面不是这种见面,我说的到达也不是这种到达,对我而言,你不再是一座城市,而是,我全部生活的希冀。
或许,能飞去巴黎会对我的情况有些帮助,但是我不确定我是否能真的找寻到你,我怕我去到巴黎但是依旧没有与你相遇,这个时候我可能要放弃生活的最后一点希望了,所以,我选择原地等待。
这一年终于走了,但是没有你的时光或许还会拉长。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归来,你以各种方式归来,甚至是,你会不会归来。但我会一直等下去,我想,到我们再次见面的那一天,你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明亮,你的气质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慢,然后你拥我入怀,轻轻的说:你要奔赴有我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