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 途 山 河 砚 傅宝良
我入世不久,中国陷入被恶魔蹂躙的岁月,身居美丽的西子湖畔,却在倭寇鬼子的炸弹、机枪恐怖声中长大进入苦难的儿童时代。
88年前的7月7日,日本帝国主义制造了卢沟桥事变,发动了全面侵华战争,要占领全中国,进而并吞,狂妄叫嚣三个月灭亡中国,华北多地相继沦陷。
时隔不久,日本侵略军又在我东南沿海挑起战事,8月9日,日本鬼子兵海军中尉大山勇夫等三人,骑摩托车强闯上海机场,被中国机场卫兵击斃。日本驻军提出无理要求遭拒,于是,8月13日其海军陆战队伊藤茂三大队向八字桥中国第88师发动进攻,《淞沪会战》爆发。
面对“八﹒一三”日军向我发起的进攻,中国军队奋起抵抗,英勇作战,使日寇久攻无果,粉碎了鬼子三个月灭亡中国的猖狂屁话。
十月底,日军从华北调兵组成“华中派遣军”加强兵力,11月5日鬼子增派第十军会同其海军在杭州湾金山卫登陆,前往淞沪战场夹击中国军队。日军的武器装备远超我军,他不尽有优势的飞机大炮,还有野獸般的伎俩,他在两军对垒时,将1600名中国老百姓的手擘斩断,驱赶他们到阵地前沿,叫喊对方投降,比野獸都残忍。
腹背受敌的中国驻军,被迫全线撤退,11月12日,日军占领上海,中国最大的城市沦陷。
“淞沪会战”接近尾声时,日军把战火烧向浙江,11月9日至20日,枫径、嘉善、平湖、嘉兴、海盐等地先后陷落。日军发起杭州战役,之后,国军转至钱塘江、富春江南岸,放弃杭州、余杭、富阳守卫,使以后的作战对峙于胶着状态,日军经桐岭山进入富阳,继而占领杭州。
淞沪会战的同时,日本鬼子飞机连日对浙江多地狂轰滥炸,杭州难免其災。每遭轰炸,都有无辜百姓死伤,建筑被毀。离我家不远的城隍山上设有警报台,警报一响,日机将临头顶,接着怪叫声音在当时不大的杭州上空盘旋,继而肆无忌惮地俯冲投弹或机枪扫射,没有人能预料何处遭殃,全都紧张恐怖。我家用一张餐桌舖上棉被防弹,明知无用,聊以自慰,听天由命,所幸逃过刼难。
国军经钱江大桥撤至南岸,这里说一说钱江大桥,该桥是桥樑专家茅以升总设计师、总工程师带领制造的,1935年4月6日开工,1937年9月26日大桥铁路通车,同年11月17日大桥公路也通了车,但一天前即11月16日接到国军军事当局通知,为战争原因,要在桥樑埋装炸药准备炸桥,30几天以后的12月23日又接通知,于当天下午五点钟起爆,两座桥墩被炸毁,钢樑落入江中,这座1453米长,历经925天建成的大桥,瘫焕在日本鬼子侵略的烽火之中,当时杭州六十万人口除了十万没有转移,大多数都被疏散,坐火车经钱江大桥撤离,我全家也是在这个时候离开杭州的,还不知道是通过埋好炸药的大桥逃难的,历经八年苦难,由幼童长大成少年,我才回到杭州。
日军进入杭州,他们的上司给所有鬼子兵三天“自由行动”,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某处一次杀了4000多人,幸存者王培桂(当时17岁)躲在隐蔽处瞪两眼看着杀五∕六百人。
杭州南星桥至闸口烧了两昼夜,民房烧掉700余座,余杭放火连烧三昼夜,富阳烧掉大半个县城;鬼子兵包围了乔司镇,见人就杀,一下杀了1300多人,躲在一处的学生冯信发看着不敢动弹。
鬼子还强抓挑夫,随带麻袋,挨户抢粮,百姓的粮食被收刮殆尽,无数冻饿而死。商家店铺,各种珍贵文物洗刼一空,每日以船四∕五十艘,装戴抢刼物资运往上海。
疏散撤离的几十万百姓,是受另一翻灾难与遭遇。抗战这些年,在浙江的中日军队之间有好几个战役:宁绍战役、浙赣战役、钱江战役、嘉善战役,沙洲战役及细菌战。战斗过程中,日寇并非都打赢,不同地域多次拉锯,跟随此种状态,老百姓处于动态式逃难,苦不胜言,即使活着,受尽劳累、饥饿、病疼、恐怖等折磨。我家逃离杭州后,由中日双方军队在浙江地区战况和占领的变化,逃难到诸暨、东阳、方岩等多地,县城,乡村,山上都留有足迹。
在一次逃脱日本鬼子扫荡中,我全家暂时脱离了刼难,从山坡走上大路。正是农历四/五月份天气,堆积着黑白云朵的天空,时而飘过阵阵乌云,太阳被闷在厚实的云层里,泛出热烘烘的黄光,时亮时暗,时黄时灰的空间引发恐怖感觉。我一家七人夹杂在难民队伍中,在东阳县地段靠近岭碧洲的黄泥狭小公路上,难民潮的前后左右还有相向而行的国军散兵,据称八十六军某部。
突然,从东南方向传来飞机声,瞬间,能看到机翼贴着两块膏药的鬼子机群快到头顶了,军民人群都慌乱起来,国军当中有军人高喊:“不要慌,快扒到路边勾里,……”话音未落,鬼子飞机肚子下面掉出黑压压的一大堆,之后,感到乱七八糟什么东西压向身上,啥都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感觉自己能动弹,还可以撑起,于是用力抖掉身上压着的乱七八糟,从地上爬起来,坐在地上,懵了。之后,看到我们一家人都从被泥土和树枝、树叶、杂草压在底下,陆陆续续地爬起来,所幸,我们以及附近难民均无伤亡。转目四周一瞥,天哪!狭小的公路横七竖八躺不少屍体,整条路面,凡能看到的,已经染成血红,走路抬脚简直无法落地,无奈,还得快速离开,怕鬼子飞机再来。这是一次死里得命的遭遇,这些年来的抗战岁月中,经历好多次大大小小此类事件,使数以几十万计的生命遭遇伤亡。
在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上,浙江军民与全国同频共振,携手英勇抗战,历经无数艰难险阻,以血肉之躯,进行艰苦卓绝的斗争,面迊苦难,克服困难,从不屈服。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全国欢腾,浙江也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9月3日,日军正向中国投降,9月4日,浙江富阳县宋殿村见证历史时刻,中国代表接受日军投降,浙江抗战终迊辉煌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