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尘间红叶
01
她叫妞妞，幼儿园毕业，小学才报上名。这几天待在家里，愁坏了爸爸。妈妈在他工作的超市才找了份活，平时忙，节假日更忙，总是两班倒，根本没时间照顾她们。小妹比她小三岁，才上幼儿园。
爸爸说，要把她们送回乡下老家。妈妈不同意，她担心七十多岁的爷爷奶奶，看不好孩子。乡下的雨水多，水洼地也多。怕大的领着小的玩水，发生不好的事情。老家的天气热，每年回去待一段时间，浑身长痱子，还被花蚊子咬大包。三五天不洗澡，浑身脏的像泥猴。
她喜欢看的舞蹈节目，爷爷家的电视上也没有，他家只能看一个台。她不想回老家，要跟爸爸妈妈在一起，还有小妹妹。虽然她平时上幼儿园，只有周末在家。妞妞哄着她玩，她们一个当爸爸，一个做妈妈。一个卖东西，一个收银。
后来，爸爸把奶奶从老家接来，照顾她们。姐俩跟她不亲，老太太说话又快又急，常常听不懂什么意思。每天爸爸妈妈出门了，妞妞就看电视。奶奶忙着拖地洗衣做饭，她一遍遍地喊妞妞，帮她拿拖把，洗衣粉，盐袋子。明明告诉她了，可每次她都忘记，又放在哪里。
不看电视了，她常常趴在阳台上，隔着玻璃，看天上的白云和鸟儿，它们一会飘过来，飞过去，自由自在。楼下的花园里，有很多叔叔阿姨，领着自己的孩子一起玩耍。难道他们不用上班，不工作，怎么有钱买东西？
听妈妈告诉奶奶，她家的房子，花了很多钱，还跟银行借了不少，要每个月还他们，很多年。所以爸爸妈妈要拼命工作，加班挣钱，供房子，供她们读书。
其实，妞妞打算跟小朋友一起去学舞蹈，可妈妈说，要花一大把钱，不如跟着电视学。再说他们也没有时间接送她，培训班离家远，她不知道怎么才找到那里。
02
妹妹放学了，她一回家就闹着看动画片，妞妞只好把遥控器给她，一个人趴在阳台上，等爸爸妈妈下班。她知道，要很久很久。
天黑了，奶奶喊她们吃饭。妞妞跑过去，帮着她端碗，摆筷子。走到桌前，发现妹妹睡着了。她使劲摇一摇，妹妹醒了。睁开眼睛，知道不是妈妈，立即裂开嘴哭。
奶奶急急忙忙跑过来，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你又欺负妹妹！”“我没有！”每次她一哭，妞妞就挨打。气死她了，她赌气跑到门口，站在那里不吃饭。
她听见屋子里，妹妹的笑声，难听死了，又哭又笑，像只小花猫。奶奶没有出来，哄她进去吃饭。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爸爸妈妈怎么还不回家。
晚上睡觉，她自己洗了澡，没有帮妹妹洗。她抱着衣服，找奶奶告状，“乖宝宝，奶奶帮你洗。”
“哼！”她爬上床，一个人睡。
03
早上醒来，看见妹妹躺在她身边，睡的正香。妞妞冲她做了个鬼脸，幸亏她没看见。起身，跑到妈妈的房间，咦！没有人呢。
奶奶说，去超市加班了，天天加班。爸爸也走了，他去市场买菜。奶奶老了，不能走远，她不认识路。上次跟妞妞一起出门，还找不到家了，被好心人送回来的。
从那以后，爸爸不让奶奶去市场，也不许妞妞和妹妹缠着她下楼玩。爸爸上班，要买菜，要接送妹妹，他越来越忙，几乎没有时间陪她们玩。
天天闷在家里，真没意思。还不如妹妹去幼儿园呢，那里有小朋友，老师，可以跳舞，唱歌，做游戏。她想他们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学，就可以在小学校园里和他们一起。
爸爸买菜回来，接着出门上班了。临走嘱咐妞妞，好好带着妹妹玩。她爽快地答应着，心里嘀咕奶奶又告状了。今天妹妹在家就是小霸王，她看不了电视，学不了舞蹈。吃过饭，坐在阳台上看楼下的人。
她看见一起玩过的小朋友，虽然住在11层，但一听有人在楼下喊她，就知道是谁。妞妞搬着椅子，爬上去。冲着打开的窗口，对她摆摆手，“你自己玩吧，我出不去。”
小朋友笑哈哈地跑远了，妞妞一直看着她的身影，转过墙角，不见。她有点羡慕她们，总是自由自在地奔跑，不怕跌倒，也不怕遇到陌生人。可妈妈不准她下楼，奶奶也不能领着她去玩。唉，没意思。
她爬下椅子，去房间。经过客厅，小妹妹回头对她伸了伸舌头。她故意不理会，走开了。在自己房间，东瞅瞅西望望，终于选择了一本图画书，抓在手里，回到阳台。
04
她瞪大眼睛，张开嘴巴，不敢出声。小妹妹趴在敞开的窗户上，半个身子探出去。一只鞋子落在椅子上，她没有哭，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危险。妞妞不敢喊，恐怕一出声，吓着她。
她轻轻地一步步，走到窗前，小心翼翼地爬上椅子。伸出手去，马上就要抓到她的小短腿了。“天哪，你们俩快下来！”一声断喝，吓得妞妞打了个激灵。
眼瞅着，窗上的小妹妹，翻了出去。她没有抓住，身体扑倒在窗口。一声尖厉的哭喊，一个小小的身影“噗”，一声闷哼。
不远处一个慢悠悠，走路的老太太，听见了，跑过来。她大胆走上前去，凑近看了看。还未看清楚，又一个东西落下来，重重地砸在她的背上，是妞妞。老太太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救护车在那个清晨，“呜呜”叫着，惊动了楼上楼下的人。
04
妞妞的妈妈，还在超市紧张地工作。一早上心里慌慌的，大概没有吃早饭的缘故吧。她站在梯子上，把一捆捆毛巾，浴巾摆放整齐。拖着笨重的货箱，满脸是汗。
有人从背后帮她托了一把，她回头看见妞妞爸爸，笑嘻嘻地望着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你怎么来了，菜买好了吗？”
他笑着点点头，把另一只手里的早饭递给她，“我来，你赶快趁热吃。别让主管发现，去货架那里。”
妞妞妈妈爬下来，接过早饭。看着他三下两下，把货物摆放完毕。“你也吃点吧？”
“我吃过了，再帮你把那块摆完，你慢点吃，不用着急。”
妞妞爸爸搬着梯子，去了另一排货架。她往嘴里塞了几口包子，打开一袋牛奶，灌了一口。麻利的吃完，收拾好空袋子，装进工作服的兜里。
她起身来到他忙着的货架旁，听见他在大声接电话，“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从来没有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着这么大的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她扶着梯子，仰头望着他。
电话里，乱糟糟的。有人哭，有人喊，他没有再说话，楞楞地，差点从梯子上跌下来。“你怎么了，快说话呀！”她拽住他的裤脚，大声喊。
他落在地上，茫然地看着她。心痛的无法呼吸，张开嘴，嗓子哑着，没有一点声音。妞妞妈妈一把抢过电话，“喂！”
“我对不起你们啊！我不活了。”老太太哭喊着。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是妞妞和妹妹，一定是她们出事了。
她想跑，想着快点跑啊。腿哆嗦着，挪不开步。心“咚咚”跳得急，牙齿咬得紧紧地，手在颤抖，想要在空中抓点什么。妞妞爸爸连忙扶住她，“别着急，我们回家。”
她用尽力气甩开他的手，泪无声无息地在脸上滚淌。“妞妞没事，在医院里，真的不骗你。”
“啊！”她凄厉的声音喊了出来，只看见他模糊的身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nd
我是尘间红叶，坚持将美丽进行到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