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主人公是一位农妇,她是油画酱大学期间经常画的一位模特,她总是比我们要早到画室一个小时,按老师的要求摆好动作,安安静静地不说一句话。
一次两次,接触的次数多了,同学们也开始对丽姐感兴趣,放学后,大家偶尔也会聊起丽姐,同学说:丽姐挺不容易的,家里情况很差,不然也不会一直做这个行业。
随着慢慢的熟悉,我和丽姐也聊起天来,原来丽姐在做人体模特之前,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人,从出生到五十多岁,没去过比县城更远的地方。至于为什么后来会成为一名人体模特,丽姐有一段辛酸的故事。
几年前的一场交通事故,让丽姐的儿子被撞死,那时候春天刚过。丽姐在田里耕地,电话的大喇叭就响起来了,电话号码显示的是丽姐儿子打来的,她的儿子和媳妇儿一直在省城工作,一年也很难回一次家。
丽姐老伴去世的很早,她就一个人在家一边照顾几亩地,一边照顾儿媳妇刚刚生下不久的孙女。
丽姐的儿子工作很忙,一个月也难给家里打两次电话。丽姐心想着,不会有什么事吧。接起来后,电话里传来声音并不是儿子的声音:“你好,这里是xx医院,你是xx的母亲吧,您做好心理准备,您的儿子出了交通事故,情况很不好……”
丽姐匆匆忙忙赶到省城,可遗憾的是没有能见到儿子最后一面。撞人的司机不愿承担责任,丽姐就来回省城和农村打官司,但官司迟迟没有下文,丽姐就干脆决定留在省城。
进城后的丽姐无所适从,带着孙女去儿媳妇那里就住下来了,家里的顶梁柱没有了,靠儿媳妇微薄的工资根本没办法养活老人孩子。丽姐也劝过儿媳妇改嫁,但儿媳妇不愿,丽姐为了儿子的官司和孙女,也出去找工作。
可怜一个在农村地头上锄田几十年的农妇,没人愿意招她。岁数太大了,甚至保姆、清洁工这样的工作,都不会把丽姐放在选择之列。就这么回去,丽姐不甘心,一边找机会,一边在公园、广场甚至居民楼附近转悠,捡捡破烂垃圾什么的,换点生活费。
一天,一个背着画板的姑娘在学校门口喊住了丽姐,问丽姐愿不愿意做模特。
丽姐心想:你们城里人是不是欺负俺们农村没见过世面,电视上的模特不都是长得水灵的年轻姑娘吗?我一糟老婆子也能当模特?
那个姑娘跟丽姐解释了什么是绘画模特,并承诺画完付给丽姐50元,丽姐就同意了,捡垃圾一天都捡不了20元呢。
后来丽姐就成了我们的专职模特,在课堂上,丽姐会应老师同学们的要求,作出尽量扭曲的姿态,用老师的话来说就是头胸臀三点不在同一平面同一直线上。
丽姐别的没有,就是实在,她也懂了自己的身体越扭曲,同学们画出来就越好看的道理,虽然这样坐一个下午特别累。但丽姐觉得自己辛苦一点是值得的,她也喜欢和她儿子年龄差不多的小伙子们,能让她想起自己的儿子。
由于丽姐的五官轮廓很好,身体的线条也不错,很利于同学们进行表现和发挥,于是丽姐成了我们绘画课堂上的常客。相处时间久了,这些艺术系的孩子们多多少少都知道了丽姐的故事。
一天系里的一位教授问她:丽姐您愿不愿意做“人体模特”?那样的话,一次能赚两百块。
丽姐高兴的差点蹦起来,这样的话就能有一大部分钱给孙女买喜欢的衣服和好的零食。可是当听完教授说人体模特要脱衣服时,丽姐的头摇的像拨浪鼓,憋红了脸,一个劲儿的说:“不行,不行,俺嫌丢人……”
丽姐过不去心里的这道坎啊!自己五十多岁了,要是被村里的父老乡亲知道,自己光着身子让那么多人看,不会骂自己不知廉耻嘛?
后来在美术系跟同学们待得比较久了,丽姐也慢慢知道了人体模特其实不是像她想象的那样。而是艺术,是高尚的职业,不丢人。
再后来,丽姐终于开始尝试半裸。第一次课的时候,丽姐早到了将近两个小时,紧张的直搓手。再后来,丽姐终于突破了自己的心理防线。丽姐想,不管做裸模丢不丢人,至少赚钱养家不丢人。
就这样,丽姐做了3年的裸模,每次回村里被人问起在城里的工作,丽姐总是支支吾吾不愿意回答。
丽姐没有撒谎,事实上确实如此,做人体模特会带给丽姐很丰厚的收入,虽然丽姐也一直也对自己说:这是艺术,是高尚的职业。但是骨子里,丽姐还没办法完全接受这个职业。但是丽姐没有别的办法,丽姐说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想让孙女好好的长大,做什么她都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