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墨子自鲁即齐,过故人,谓子墨子曰:“今天下莫为义,子独自苦而为义,子不若已。”子墨子曰:“今有人于此,有子十人,一人耕而九人处,则耕者不可以不益急矣。何故?则食者众而耕者寡也。今天下莫为义,则子如劝我者也,何故止我?”
巫马子谓子墨子曰:“子之为义也,人不见而耶,鬼而不见而富,而子为之,有狂疾。”子墨子曰:“今使子有二臣于此,其一人者见子从事,不见子则不从事;其一人者见子亦从事,不见子亦从事,子谁贵于此二人?”巫马曰:“我贵其见我亦从事,不见我亦从事者。”子墨子曰:“然则是子亦贵有狂疾也。”
墨子自苦为义,同情他的人,希望他不要那么辛苦,墨子说,行义是责任。嘲笑他的人说,没有好处就行义,简直是疯癫狂傻。墨子说,不喜欢干活撞眼眶子的人,而喜欢努力默默工作的人想必也是疯癫狂傻?支撑墨子自苦行义的动力是什么?是墨子尊天爱人的信仰。子墨子曰:必尊天事鬼,爱人节用,合焉为知矣。“为义而不能,必无排其道。譬若匠人之斫而不能,无排其绳。”作为一个动作有为必度于天,坚信爱人信仰的知者来说,就算明知道去行义爱人未必会产生最终的结果,但是他也不会放弃心中对爱的信仰。哈维尔说,我们坚持一件事情,并不是因为这样做了会有效果,而是坚信,这样做是对的。或者,这也是墨子的知己呢。
就是这样一个墨子,十日十夜,千里迢迢从鲁国到楚国,组织了一场战争。就是这样一个墨子,在先秦被称为无地之君,诸侯礼之,让子弟向墨子学习。天下人没有不愿意归从他的。就是这样一个墨子,被后人忘却,不知道孔子也和他齐名,不知道曾子也和他齐名,不知道杨朱也和他齐名。孔席不暖,墨突不黔。有人说,孔子墨子都在忙,瞎忙也是忙。是啊瞎忙也是忙。那么,他们在忙啥?当孔子三月不见君则吊,出疆载质,寻求做官,流落陈蔡,又如丧家之犬而不见用,的确是瞎忙。而墨子却用自己的行动使得天下之学半归于墨,那一半在杨朱那。可见杨朱也忙的厉害。
离开了空气,我们就要窒息,可是从没有人会刻意去留意空气的存在。墨学就像空气,像空气中的氧气,没有人留意。你不讲规矩(法仪)行么?你不奋斗(非命)行么?你不爱你的父母子女兄弟朋友(兼爱)行么?你不珍惜资源(节用)行么?你不畏天理敬祖尽孝(天志明鬼节葬)行么?你能去坑害人(非攻)么?你会骄奢淫逸(非乐)么?你不能,谁也不能。你是不是发现原来你也和墨子一样?难怪天下男女老少都愿意归从他,难怪诸侯对他礼之,又丧自己的子弟向他学习。原来,墨子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