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秋初

      清晨推开窗时,风里忽然有了凉意。这风不再是七月里黏在皮肤上的热毛巾,而是带着草木清气的薄纱,轻轻擦过胳膊时,竟让人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原来夏天要走了。

      前阵子还在抱怨柏油路蒸腾的热浪,骂正午的太阳把共享单车晒得能煎鸡蛋。那时总觉得夏天是场漫长的酷刑,地铁里的汗味、融化的雪糕、永远拧不干的T恤,连傍晚的蝉鸣都像在催命。

      可现在坐在老槐树下,看晨练的老人摇着蒲扇聊天,倒想起许多被忽略的好。傍晚冲凉时花洒喷出的冷水,砸在背上能激出一身鸡皮疙瘩,擦干身子裹着湿发坐在阳台,夜风一吹,浑身毛孔都在叹气。夜市的冰镇啤酒泡着话梅,烤串的油星溅在大裤衩上也不心疼,邻桌姑娘的碎花长裙扫过脚踝,像朵会动的茉莉。

      那些曾被当作煎熬的瞬间,突然都有了温度。大汗淋漓后灌下的第一口冰汽水,暴雨天躲在屋檐下看水洼里的倒影,甚至是被蚊子咬出的红包,都成了夏天独有的印章。

      风又吹过,槐树叶沙沙响。原来我们从不是讨厌夏天,只是总在它最热烈时不耐烦,却在它准备转身时,才想起要攥住最后一片被晒得发烫的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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