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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还好,她回来了
字数:1752
时间:2017-3-8
1.
“叮铃,叮铃……”餐厅手推门自带的感应器发出的清脆声响让人心神荡漾。
我迟缓地回过头,将所有的殷切与情意全部揉进目光中向声音来源处掷了出去,上面淬着我最后一丝残存的勇气。
我的眼前出现了一片模糊的光影,大团的气体开始在我的胸腔中集涌,挤压着我的血肉之躯,在它完全塌陷之前,我提起了精神,重新夺回了主动,聚精会神地盯着正向我款步走来的一个人影。
她是谁?眼前这个下巴尖的都能当犁用来耕地的女生,让我错愕不已。
“咋的,杨小和,不认识我了?”
“你……”
“我韩林夕呀!我去韩国留学了,顺便整了整,这尖下巴怎么样?”
我恼羞成怒地扔掉了还在手里攥着的刀叉,被这个像是上帝故意用来整我的巧合弄得啼笑皆非。
这一切,与韩林夕无关,她只是恰好与袁小丽一样选择了出国留学,并且一走就是三年,于是她被无辜地卷入了这场只对我事关重大,却与他人毫不相干的涡旋。我怨自己先入为主,随后泄气地坐了下去。
“王登,你可真能整景儿,还把聚会还选在西餐厅了,都是老同学,你跟我俩装呢?”她一巴掌拍在了组织者脑门上,一团发套应声掉落,他的脑袋露出了“光洁锃亮”的原形。
这个组织者……他是王登?高中时闷不作声,学话都学不太利索的王登?如果没有韩林夕这一巴掌,我可能一整晚都想不起他叫什么,也不会去在乎。看着才24岁就脱发严重的他,我想,果然像有人说的那样,有些人的青春,很早就死去了。
还有,我总感觉韩林夕没说实话,她这样子根本不像是去了韩国留学,越看越像在东北混了三年。
大家笑闹着,又与原来的样子相差无几,那时每个人都还青春年少。只有我倍感失落,我在等的那个人还是没来。
我很想悄悄拽过王登问个一清二楚,问问他说的一走就是三年,杳无音讯并且要来参加聚会的神秘人物是不是还有一个叫袁小丽的人。
但我终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固执己见地自欺欺人,她还是会来的,只不过是正在半路堵车或者还没找到这里,又或者她知道我也会来,正在精心化着妆。
即使我猜错了,她不会来,那也不能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我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摆这一道,我不相信耳朵,我只愿相信眼睛。
2.
趁他们吃饭的空儿,我找答春殷要了根烟,躲到了餐厅外面,坐在冰冷的台阶上吐吞着虚缥的雾气,看着自己的肩头落满了势头渐大的雪,随即又垂下了头。
“你好,请问西城高中04级14班的同学聚会是在这里吗?”
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双卡其色的雪地靴,这声音是……
我顺着鞋面向上看去,在我们目光交接的一瞬间,雪仿佛突然定格在了半空,落下的骤然落下,还未飘下的悬浮在我们头顶,唯独在我们面前截开了一段空间,没有雪,没有空气,没有任何障碍,让我们可以看得见彼此,三年后的彼此。
袁小丽俯视的姿态让我们重逢的影像有些物是人非,不再平等。
我把双手背在身后,绞缠在一起,使劲用指甲掐着手背,好让紧张,眼神迷离,扭捏的窘态不那么明显。
“你……”
三年中未跟她说过一句话,再次开口时我还是生疏了,既不自然,也不顺畅。我的嗓子中像堵了什么东西,只说了一个字,我就被迫停下调整了一次呼吸。
“什么时候回来的?”
幸好,这世界上还有很多事情可以重来一次,有些话也可以重说一次。我顺着井盖眼儿把还没抽完的半截烟扔进了下水道,迎上了她的目光。
她面带一丝淡然的笑,与以前的笑并无二致,除了里面附着一些情感,让它显得有些沉重。
“一个星期了,一直在忙,没来得及和你联系。”
随后,我们同时选择了沉默,刚才恍如静止的雪又恢复了动态,开始飘飘扬扬地在风中翻转。
那一晚,我们只有那一次对话,可能大家都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重新找回那时“有共同话题”的状态。我向餐厅内指去,她轻而易举地明白了我让她先进去的动机,看来,我们还没有完全丧失之间的一些默契。
聚会中途,我们互加了微信,随后,我借口溜掉,大家除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之外再无其他表示,继续沉浸在刚刚被燃起的欢愉氛围之中。
我失眠了,在床上辗转反侧,不停地坐起,躺下,又心烦意乱地起身,在凌晨两点时看着窗外清冷的月亮,在一边荒芜之中独自回忆着三个小时前的一切。
我使劲掐了大腿一下,疼,这不是梦。
我翻看了一整晚她的朋友圈,里面很少有图片,但我能通过她的文字感受到她在澳大利亚的状况,她很孤独。
现在,这种情况肯定会改观很多,至少,在这里能陪在她身边的人多一些,再不济,靠着回忆为自己取暖,也足够了。
还好,她回来了,对她来说是件好事,对我也是。
下一章节:第四十六章 不辞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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