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儿时的故乡

    人民公社化时期有个叫豆港的地方,这个地方就是我魂牵梦绕的儿时故乡!我在那里生,我在那里长。我的父亲邹伏佑,一个解放初期的共产党,在那块土地上当过十年的生产队长,他去世后,按他老人家生前的遗愿,我们五姊妹把他葬在了故乡的这块故土上!

    故乡的西面就是一条清流终年不断的澧水河,澧水河流经到这里,河道的上下游十里都就有了好几里路宽。河的东边上就是豆港大队,这个大队是属于安乡县的,河的西边就是当时归澧县管辖的保河堤镇,河的两边在很长的时间里都是很热闹的集镇码头,只是保和堤那边的稍微大得一点点。

    听队上的老人讲,解放前我们豆港这边的丁头拐码头也是可以通江达海的,码头上有供南来北往行船的老板与纤夫吃喝玩乐的饭馆和茶馆等,还有米店、布店、杂货店、理发店、竹蔑铺、药铺、干子铺、裁缝铺等等诸多的店或铺。

      码头上,有特色的建筑要数白墙黑瓦、朝东开的大门上面有个小尖顶的经堂,还有李家的药铺。经堂修筑的年代据说是到了清早期。经堂里,一年四季,梵音呗呗,烛光熠熠、香烟袅袅,给到经堂上香拜佛的人一种肃然惶惶的感觉。

      听队上的宋老伯讲,民国时期的码头上,茶馆里咚咚大鼓声、酒肆里划拳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各种各色的商铺里人流不断,热闹非凡。宋老伯年青时那会儿是家里的大相公,他每天的工作就是泡在码头上的茶馆里打打麻将。

    时过境迁,当到了我有了记忆的时候,码头上仅仅剩下的:几条过到对河的乌篷船(渡船),一个上到津市下到安乡的临时上客的小栈桥,还有解放初公社供销社设在那里的“豆港商店”、还有公社粮管站在这里建的收购粮食的“豆港粮店”。古老的经堂在解放初时就给拆了,念经的和尚也都打发到乡下种田去了。到了上世纪的六十年代中期,由于我们丁头拐这边的河道淤塞严重跑不了大船,“豆港粮店”也就搬家到王家院那边去了,上下客船的点也随之取消了。

    儿时的故乡和许许多多那时的中国乡村一样,是一个古朴而美丽的自然村落,黑壳瓦屋与古朴的稻草房子沿河堤东边坡下交织排例,掩映在绿树或者茂盛的翠竹之中,各种雀鸟不时的盘飞其上。傍晚时分,炊烟四起,袅袅娜娜,暮色苍茫之下,景色温馨而朦胧。

    故乡过去虽然没有众多古老的小桥,而多的是数不清的东一个西一个的小荡儿。一到夏天大小荡儿里荷叶青翠、荷花飘香。水稻成熟的古历七月间,金黄的稻田与绿色的荷塘相互交映,荷香与稻香交融,此时的故乡美醉路人。

    记得那时故乡大小荡儿里的水都是清澈甘甜的,无论你走到哪儿喝上哪个荡儿的水都是一样的。那时大小荡儿里的野生鱼真的多,春夏之交大雨滂沱之时,荡儿里的大小巴巴鲫鱼有些的会逆雨水跑到堤坡或门前的小沟里,大人小孩见状后都会冒雨去抓,抓上的鱼弄几条炖汤喝,那个野生鲫鱼炖出来的汤像牛奶一样的白,其味道清甜清香的,喝上一口神清气爽回味悠长。许许多多的荡儿还是农作物保丰收的天然保障,下雨时稻田多的雨水流入荡儿里存储起来,天旱时农民架上水车又把荡儿里的水抽提到农田里,故乡的人们祖祖辈辈都是倚仗这些的荡儿浇灌农田的,少儿时的我也曾爬上过水车,干过车水灌田的农活,听过大人们唱了一遍又一遍沉闷悠长的车水歌。到了上世纪六十年代末,一场大规模造田运动,把这些荡儿都一个不剩的填平了。

    故乡向东背靠的是四万多亩的珊珀湖。一望无际的大湖,碧波涟涟,烟水苍茫。湖的四围,芦苇、绿荷、野蒿到处丛生,一滩连一滩。水中各种野鸭野鸟,四季都有,不尽其数,到了冬天更是有成千上万只越冬候鸟在此云集,因为那时候的珊珀湖里水草丰盛、小鱼小虾特多,是它们理想的越冬栖息之地。湖水中野生鱼类繁多,品种只怕有一二十个,刀鱼,银鱼、打船丁等等稀有鱼种不仅都有,还多如牛毛。

    多年来,故乡的人们享拥了大湖恩赐的无穷无尽的水生资源。那时的珊珀湖里的野莲、野菱、野藕、野茭白等等水生植物,到时节要想去摘去挖随便你,想要多少就可以弄回家多少,只要舍得力气去弄。大湖中的野生鱼,沿湖的人们什么时候想吃新鲜鱼了,什么时候都吃得,因为沿湖都有下湖打鱼的专业渔民,捕鱼的方法有:打小钓的,打卡子的,打麻丝网的,罩杆罩儿的,施亮豪的等等五花八门。那时上色的鲤鱼、鲫鱼、边鱼等有鳞鱼不到一毛钱一斤,下色的黄古、鲶鱼等无鳞鱼就是几分钱一斤,便宜得不得了。会捕鱼的人自己下湖捕捞也行,反正无人干涉你。到了上世纪六十年代末,县里在珊珀湖建立了国营渔场,情况就不一样了,沿湖的人们就不能再下湖捕鱼了,湖中的鱼也就不再是纯天然的了。

    儿时的故乡,阳春三月之际,河的堤坡上、湖的堤坡上的青草中竞相绽放的红色黄色白色各色野花芳香四溢,先是蜜蜂蝴蝶在其间翩翩飞,随后还有蜻蜓立在上头。到了初夏:河洲上的无边无际的翠绿色芦苇随风起舞,好似万倾碧波,稻田里尽是迎风招展的绿色禾苗,还有荡儿里随风摇摆的嫩绿色的荷叶,人置身其中犹如飘飞在绿色的海洋之上。到了秋天,稻也黄了,树也黄了,到处是金色弥漫。到了冬天,河洲上、湖边上还有雪一样白的芦花飞扬。这些年上云南下贵州我都没追逐到儿时故乡那么多自然美的风光,故乡的美丽真的是比哪里都美丽!

    到如今,故乡豆港早已经并入了白螺湾村里,大美安乡的地图上再也见不着了豆港你在哪里?

    到如今,真的很思念儿时的故乡一一豆港你!

(2022年12月3日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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