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一个平常和普通的客乡之夜，在此刻悄然间发生了些许变化，感觉与往不同，因入住的酒店是在手机上订好了的，在酒店前台领了房卡径自上楼就到了房间。这已是第三个夜晚，一个人不开电视的房间是静静的，只有空调丝丝的和电脑鼠标达达的响声，心里也是静悄一片地在电脑上做着表格，都是轻轻的，一点征兆都没有。一阵强意袭来，困乏陡至。时间已过晩上11点，哈哈欠欠地就躺到床上准备睡觉，顺便拿起手机看一会自己比较喜欢，收藏在手机里的《百年孤独》或《红楼梦》、或者凤凰、搜狐、网易新闻就睡觉，这已成为睡前的一个习惯，看书既可以补脑又可以催眠。喜爱《百年孤独》是因为展现了魔幻的现实与人性的孤独，而《红楼梦》里孤独是凄美和一片苍凉，贾宝玉、林黛玉如生如死的凄美爱情故事和相聚若离的孤独让人心伤。我孤独且喜欢孤独而又无奈于人生的孤独。此刻看着手机屏幕时眼前朦胧一片，看不到手机屏上的一个文字，闭眼，睁开眼睛还是一片朦胧，如是几次仍是如此。关灯一会再看手机，如是。是累了么？那就闭上眼睛睡觉吧？似是幽幽的远夜的一个亮点晃晃如遂道的远灯慢慢徐来，灯光临近似室内通明，张开眼，室内如漆。只是一刹那，目内如光照射，景物又历历在目，空间全明，似有另眼洞开。一会黑暗一会如明，就在眼帘内睁眨跳动变换。心神作怪？还是要让我看见“旧事”浮来？然时间流逝依然，似鬼变，如魔幻，似真似幻，也如儿时的记忆泛起，又似看见了以往旧事，睁着眼睛做着一个又一个的梦，做梦竟然一直是醒着的，而且梦也是以前曾都做过多次。和儿时一样，睁着眼睛睡觉和醒着做梦，竞是一模一样的，竟然分不清是做梦还是自己看见过的物事。
记忆应该在三岁的儿时起，至今留在脑中的不是甜甜的糖，香香的果，或者是好玩的玩具，而是看见天上的云和天，一个个古怪的景象。看见云在天上飘着来飘着去，天是蓝蓝的高高的，高的可怕，高得晕眩，高的不敢看，高的里面不知道有多少秘密一样。水里也映着云和天，云也是在里面倒悬着飘着来飘着去的，天是蓝蓝的深深的，深的可怕，深的晕眩，深的不敢看，深的似乎要掉下去，深的里面不知道有多少秘密一样。手一摸荡荡的碎了，一会拼拢又是深深的可怕，连路面的一汪汪的水坑，甚至牛脚坑里的水象一面面的镜，那时候的水真清，天真蓝，每一个水面下或似镜面的小水坑里，也是一样地映着深不见底的云天。曾一度不敢去水边，不敢去有水的地方，似乎水的下面就是万丈深渊，是吞噬着生命一个个的怪洞，里面随时可以冲出千千万万的恶魔和怪物。
每当夜晚，家里的人都沉沉地睡去，可我一个人静静的醒不着，记得小时候的夜静静的，可怕的静，我非常害怕黑暗和静静一片的夜。一只小虫子的鸣叫，似是很大的响，还有沙沙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什么在那里闹着动静。屋子里黑漆黑漆的一片，只有微弱的亮光是从屋子里两片薄薄的透明的亮瓦下渗下来，幽幽的一片薄亮。对着那片亮光充满向往和欣喜，我爬起来坐着，看着那一片薄亮，看着那里希望有更大的亮和更大的光出来。四周都是静悄悄的，所有的人不知道都去了哪里，到什么地方去了似的，只有看着那一片亮光不再害怕。看着一片亮光不知道这夜有多长，这夜黑到什么时候，眼前闪现的，看见的似乎又是白天那高高的天和飘来飘去的云，水中映照着深深的天，只是变幻了形态和速度，一片魔幻显得非常的可怕，一个躲着水害怕掉下去的我，似乎在到处走来走去，躲着，逃着，似做着梦一般。
只有到了鸡叫时分，眼前的景幻消退，随着周围的鸡都叫了起来，听着前前后后，远远近近的，起起落落的鸡叫，我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的声音，驱走了害怕恐惧和孤独，亮光越来越大，夜和静静的黑暗在我听着雄鸡的叫声中慢慢的退去，这时我的眼皮似驮着重担似的睡去了。
我睁开眼己是太阳高照，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就在房间里东看西看，翻遍家里的角角落落，看看昨晚的沙沙声是哪里来的，夜里的黑暗藏到什么地方去了。最后只好光着屁股跑到厨房的门槛上坐着，等着母亲收工回家给我穿衣服吃饭。
白天我总是无精打采，萎靡不振的样子，母亲总是用手摸摸我的额头，看看我的舌头，按着我的肚皮，总是担心我会生病。殊不知我在晚上看见了什么，经历了什么？到了晚上我又会对着亮光出神，在那里看到了一幕幕的画面和一些神奇的景象，母亲是不可知道或是预知的。
在那片明瓦薄薄的亮光下，我看见了一片片的水田，大人们一片繁忙的景象，或犁田，或插秧，或匆匆地挑着担子飞走，还有大哥哥在水边玩水，或嬉闹或奔跑……。
看见水中的莲花和菱角，不知名的水草，间中的游鱼和跳跳的蛙，还有一个很大的稻场，堆着山一样的稻，还有父亲赶着牛犁田的背影，母亲和一群人在那里忙着插秧的景象，秋天的雾和冬天茫茫一片的雪。这些景己无时间季节的分界，在我脑海只有这样或那样的幻象和片断轮换漂移……。
有时在夜里房间那片明瓦亮光下看见，山神静立，车马过街，人影憧憧，熙熙嚷嚷的人群，幻影重重，有时候自己在人群中挤来挤去，过山淌水，攀壁爬坡，云端驱鸡赶鸭，神山里放牛砍柴，背乡远行，生命如飘浮在空气里，许多年后当生活与昔日的幻影浮现，相同的景象重现重叠，恍如梦里，情景重现或回到了幻影里不能自辩。
在那些长长的经历过的夜里，我感觉到幻影里自己随季节的变换己长大，在上学路上来去匆匆，与人相遇相离。风里雨中，云中雾里，电光雷闪间总是孤孤单单一个人，要么是在东奔，要么是在西跑，无处隐藏而捱到天亮的那种孤独和煎熬。
当有一天，一群大哥哥的伙伴们带着我离开家，来到了村外看着一望无际的田野，那天空下一片片的水田，大人们一片繁忙的景象，或犁田，或插秧，或匆匆地挑着担子飞走，还有大哥哥在水边下的景象，竞和梦里的景物别无二致。我正惊刹间，大哥哥伙伴们跑的没了踪影，我蹲在那里不敢动弹，一种恐惧无名地占据了我小小的心间，还有孤独与我伴随。以前在家里面从没有出过远门，看见的是房子，门前的树，晃晃跑跑的鸡，晚上看着亮光下，天上和水里映着的蓝天白云，晚上经历过的遭遇和看见的都是幻景。现在才知道我比别人看见的世界里多了一米先知的光。当时惊恐的什么也不知道地昏沉了过去，父亲把我背回家后发起烧来，还胡言乱语，父母都吓坏了，坚信以后要把我留在家里不能出门，担心外面有着对我不可知的惊吓。
母亲和外婆经常一起，到处烧香求佛拜神，发现说我晩上坐着能睡觉还睁着眼睛，悄悄地说话，甚至胡言乱语。后来终于访得一个“高人”，经他指点，说我“天眼”未闭，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后来长大了我才知道，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而我看到的，就是所谓大家害怕的“鬼”和“鬼影”、还有“神”等。“高人”一再叮嘱要我母亲多烧香多拜佛，在我头上还画了符咒，枕头下埋了咒语，让我择时禁一百天不能出门。而我在这一百天里能安静地玩耍，因为在家里经常有一个奶奶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我，有时陪着我玩。好几次我都对母亲说，有一个陪着我玩的奶奶为什么不请她来吃饭，每次母亲总是呵斥我不要乱说话。有一天夜里，我又看着亮瓦下的那片亮光的时候，那个奶奶牵着我的手走到了村外，那是一个大好的晴天，阳光明媚，空气里充满着迷人的香气，我似乎一下子长大了似的，撒开手便向前奔跑，不知道跑了多久，抬头前面出现了一座高山，山顶上一片白云环绕，这时两个高大穿着鳞片披甲的巨人，手里拿着红缨长枪并提着剑，我吓得赶紧回头，发现回头己无路，全是万丈深渊，就是看着水里一样飘着的云一样深渊，深得无比的可怕，翻跌着裁了下去，惊叫后大哭。过了几天，其实母亲天天在烧香磕头，父亲依着我说的哄着我说，不用害怕，那个奶奶是我去世很久的亲奶奶，那两个大大的巨人是山神，是保佑看着护我的，已经请人给我看过，以后没事了，会好的。没过多久，我大病一场，从那以后体质日渐虚弱，只是记忆陡断，幻影渐远，但睡觉从此安然，睁着眼睛睡觉的习惯只是依旧，直到现在仍时有时无。
人生春秋里，神鬼暗交，机遇不断。1971年，我五六岁的时候，父母正在商量做新房子开工的日子，我喊着对父亲说，不要开工！不要开工！那天要下雨！结果是真的大雨滂沱，连外公正在家里淹白菜，顾不上放盐，赶过来帮忙抢雨盖砖，等忙到晚上回家时发现，切好的白菜因为没有来得及放盐而坏掉了，却拿去喂了猪，结果第二早上，两头肉猪因吃烂白菜碱中毒都死掉了。从那之后不论家里有什么事情都避开我，怕我乱说话，怕我胡言乱语，怕又发生灾祸。
93年在海南海口的一个工地上，前一天晚上做了一个梦，又梦见一个非常美好的晴天，我心旷神怡地吸着空气里的香气，闭着眼尽情地享受着，当睁开眼，一座高山映在眼前，白云绕着山顶，两个巨大的山神向我走来，原来又是一个熟悉的梦。第二天在工地上，当吊车的长臂承受重重的货物来到了我的面前，刹那间梦境闪现，我本能地跳开几步，倾然间货物散开砸了下来，我就这样避开了死神。
2000年因工作也是去了海南，在美兰机场附近的一个农场建苗木基地，我问当地做工的阿姨，我们这里的苗圃基地，以前是否是一大片的坟地，她们问我怎的知道。我还说前面的水库泵房边住着一个“女鬼”呢。她们说我吓乎她们，我说我看见的，正坐在那里梳着头发。她们说长的什么样，多大年纪，头发有多长，梳子是什么样的？我说二十来岁吧？头发齐肩，梳子是月牙形木头做的。阿姨们吓得惊呼，在那里用我听不懂的海南话议论了半天，后来告诉我说，多年前邻村的一个女孩同附近部队的一个海军恋爱，在那里跳水死了，当时水面漂着一把梳子，女孩的母亲确认是女孩生前用的，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2003年在广东台山，我出差到我们公司的苗木基地，公司安排我们住在一所学校改建的办公室招待房里，第二天，我要求换地方，与我一起的几个同事也说晩上睡觉不安生，当地的一个同事对我说，当初建那个小学时，从地基下面挖出了一堆堆的白骨，问我是否有人告诉我这个事而心中有异，我竞无以为答。
当我背着书包的第一天，看到的学校、看到的教室、黑板、粉笔等，都是我曾见过的，与梦里的情景一模一样。当母亲第一次带着我到了镇上热闹的集市，那车马过街，那人影憧憧，那熙熙嚷嚷的人群是我见过的。当我第一次去放牛，那山神静立的模样，也是似曾经历看到过的。当有一天，母亲牵着我的手同一个邻居婆婆说话的时候，我看见一个与邻居婆婆一模一样的人，站在她的身后躲躲闪闪的，这是那个婆婆的“亡魂”出来了，我回家对母亲说，那个婆婆快要死了，果不其然，没几天，那个婆婆真的死了。
当我闯荡在外，虽江湖凶险，人心险恶之际，每当似有不幸和凶险时刻，似有预知的先兆，总能逢凶化吉。每当遇见不知的事物和未曾经历过的事情，或不懂不明白的知识时，总是能在刹那间灵光一闪，豁然明白，窍门自开，似乎前生前世己存放在记忆的脑海中，用时随取，信手拈来一般。有人曾经问我，说：你是这样的聪明呢？还是机敏？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是不是有人在梦里教你？为什么那么多别人不会的东西，你就能轻松自然的清楚明白，似乎没有你不会的？难道有神通或者有通神的魔力……？
终于当有一天，我见到了一个非常熟悉和亲切的人，顿起依恋，似曾生活轮回过几生几世，匆匆而来又匆匆而过，顿起顿失，郁结成病；而欲罢不能却无可奈何依恋泛起，爱恋浮现，人生亦如幻起幻灭，似真若无。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一切都是定数，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一切都是轮回的过往，一切都是命中的劫。我经常感叹命运为什么让我看见，还有许多不能说的秘密，一个自己不能触碰的世界，他人或不为知经历。为什么不让我忘掉前怀，让我的童年无忧无虑，在我幻小的时刻背负了那么沉重的孤独，与生一世。
是夜，旧事旧梦己残破，孤独、焦虑、忧郁，随影相伴。失眠的夜里犹如儿时，又似看见那片亮光 下的幻景所经历的梦幻，预知了人生的惊恐，就变得孤独，窥探了命运的柔弱，就变得焦虑无常，忧郁与生俱来，忧郁知乎我人生命运的安排。我喜欢静静的夜，有着生无可恋的焦虑，愿在这静静的夜里，静静地消沉，静静地死去，静静地幻化，直至虚无。
假如今夜让我看见，或是良日吉时美景，护佑我的山神欲来，或神来鬼到，我一如平常，心神不惊不怕，一切皆是定数，注定是命里安排。与人相处相遇是缘分，与神交、与鬼道也是缘分。心中坦然无私，鬼神不侵，遇神是真神，遇鬼是好鬼佳鬼善鬼，鬼助神工，未卜先知，犹如天助。
假如注定今夜无眠，与神邀、与鬼约定然不负，与神游探前景前途，揭心中隐密疑惑。与鬼聚问卜人生之命运变化，获人生真谛而超然。
假如今夜依然孤独，在这静静的夜里，我喜欢这孤独，也害怕孤独。愿在孤独中结束生命，离开这沉沦不拔的世界，但又对生活充满幻想，充满热爱，留恋生命，向往未来，如是的不沦不甘。所以，当神来鬼约，一往如许，让我看见，或静待天明。
是夜，我耶！是也非也……？
2018年1月18日· 佛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