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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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听到这首歌是在一家商场,突然间就泪如雨下,哭的不能自已。来来往往的人都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女孩,有人还过来拍拍肩膀,安慰着我。

说我矫情也好,敏感也罢,那一刻是真的顾不得这许多。

“雨水打湿老黄狗,不撑伞的疯姨娘,一步一步走到老屋前啊,我人却心慌张”。

2014年6月10日,舅爷爷被诊断为肺癌。舅奶奶一晚上头发全都白了。

此后的三个月,舅奶奶寸步不离的守在舅爷爷旁边,看护他,陪伴他。

我无法想象一个不足80斤的老太太是怎么给舅爷爷翻身,胃药,擦拭的。从早到晚,甚至半夜,她都寸步不离,生怕错过什么,生怕舅爷爷想喝水却没人喂。

虽然大姨,小姨,舅舅,妈妈轮番上阵,可舅奶奶永远是最操心的一个。操心的让人觉得有点多余。

舅爷爷和舅奶奶是说媒认识并结婚的,没有一见钟情,没有怦然心动,没有花前月下,没有海誓山盟,有的只是细水长流,有的只是相濡以沫,有的只是白头偕老,有的只是坚贞不渝。

一辈子没说过爱你,却爱了一辈子。

记得早先少年时

大家诚诚恳恳

说一句 是一句

清早上火车站

长街黑暗无行人

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 人家就懂了

从前很慢,慢到一生只够爱一个人。从前很慢,慢到一生只想爱一个人。

2015年2月,我放假回家,去看望舅爷爷,一进门,眼泪就不停的往下流,看着这个形容枯槁的老人,我竟不相信他是那个疼爱我的舅爷爷,我后悔自己没有早点来,我痛恨自己的冷酷无情,我无助,我悲伤,我听到了心碎的声音,可那又怎样,我救不了舅爷爷,我救不了他呀,我是学医的,却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遭受病痛的折磨,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我握着舅爷爷的手,连一点肉都没有,皮包骨头。我轻轻唤了一声,他已经不认识我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跑出了房间,痛哭失声。

舅奶奶也哭了,我知道她哭了,我也听到了。她该承受了多少啊,望着她,心疼的说不出话来。“妈,我爸叫你”,小姨喊道,舅奶奶抹了把眼泪,快步走进去,我也跟了进去。我根本听不清舅爷爷在说什么,大家都听不清,可是舅奶奶像是有顺风耳似的,她能听懂舅爷爷说的每个字,她懂他所有的意思。舅爷爷谁都不认识,唯独认识舅奶奶,唯独记得舅奶奶的名字。

晚上我留下来陪舅爷爷,让舅奶奶去睡觉,舅奶奶给我交代了一下,就在床上睡下了。陪护工作异常辛苦,那晚我才知道除非深入骨髓的爱,怎么可能撑那么久,整夜不能闭眼,对于正常人都是巨大的煎熬,更何况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一个身患疾病的老太太。

舅奶奶的身体一直不好,可是舅奶奶要强的像永远也不会倒下似的,她有胆囊结石,萎缩性胃炎,腰椎间盘突出,还有心脏病,关节炎,一天吃不了半碗饭,睡眠也不好,可她硬生生的坚持了这么多年,舅舅常年在外包工,所以家里家外都靠她和舅爷爷操劳着,舅舅家的三个孩子,地里的活,家里的鸡鸭猪狗,没有落下的,有时禁不住想她小小的身躯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能量。2013年,舅舅准备盖房,农村盖房都是自己盖,一家人总动员,每天没日没夜的忙活着,终于在2014年3月彻底竣工,二层小洋楼,很霸气呢,可当时大家都没发现舅爷爷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直到有天,咳嗽咳出了血,才去了医院,历经几番折腾,6月份确诊为肺癌。

妈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嗓子已经哑了,她说“孩子,你学医,肺癌还能治吗?”我像被电击过一样,浑身无力,肺癌,为什的是肺癌,是不是误诊了,或许是支气管炎呢,或许是肺炎呢,或许……

或许他还活着呢。

可他走了,真的走了。

他走后,舅奶奶再也没有踏进那间房,她说她怕,怕她忍不住要跟他一起走,她说她的心死了。

若不是你辞世别,吾半生未觉凄惶。

坟前相思长,生死两茫茫。

越想见你时,天涯分外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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