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最忆青春朦胧时
我知道,一定有首歌躺在你心里多年,就算换了手机,换了听歌软件,它也会重新出现在你的列表里。街道,商场,车上,广播,电视,你一定会在这些场景听到过这首歌,旋律一响,便热泪盈眶。倒不是这首歌对于我们有多重要,而是这首歌承载了一个故事,和故事里的主角。那么,这个故事距离你多久了呢?
2008年,大大小小的事发生了不少,我最深刻的是5.12大地震,北京奥运以及我的初恋。
我暂且叫他木其,那时候初三,我们同班。木其是留级生,由于个子高分在倒数第二排,而我则相反,在第一排中间。都知道,班级中,前面的同学和后面的一般不会有交集,后面的看不上前面的认真好学,前面的看不懂后面的虚度光阴。而我们则是个例外。
小美是我初二的同学,关系很好,但由于成绩不好初三分在了后面和木其同桌,也就这样,每到下了课,我就跑到后面和她聊天,一来二去,也就和木其熟悉起来。
慢慢的,我发现他是个挺有趣的男生,经常逗得我们开怀大笑,课间,那一处总是充满了欢声笑语,后来,同学们都喜欢聚集在那,成了魅力所在地,直到老师走进教室我们才会飞奔回原位,也因为这我们班级总是很团结。
因为木其的幽默倜傥,话不着调,同学们送他个外号:院长!精神病院的院长,而我们便是院里的患者,享受着他带来的快乐。
说来也巧,我的同桌小灵和他是一个村的,我经常有意无意的问起木其,了解关于他的一切。我知道了他是单亲家庭,在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因病去世,父亲拉扯着他和两个姐姐长大。
由于这,我的同情心开始泛滥,同时对他充满了敬意。他没有因为这被影响,积极乐观,幽默阳光,而且成绩一直在班级前三。后来,他不愿住校,在镇上租了间房子,而房子则在我家附近,距我家步行只有三分钟的路程。
就这样,下了晚自习,我们并肩搭伴回家,在星空下,在季节转换中,在时光流逝里,回家的路我们走的越来越慢,越来越长,越来越暖。
他平日不回家,每到镇上的集市,我便用攒起来的零花钱买一些面包点心,放在书包里,足够他吃上几天。等到放学回家时,偷偷的把他拉到一边,塞在他手里,涨红了脸,匆匆跑去,回头时,他抱着面包还站在那里。
后来我求着表哥把他的手机占为己有,要手机的强烈欲望是因为木其手里有一部他姐姐送他的手机,这样我们说话更方便了。
时间久了,同学们总能看出一些端倪,比如安静的晚自习上,我的手机突然短信震动声,接着木其的短信震动声,他们齐刷刷的转身看看木其,再看看我,然后笑着点点头,拉长着一个字“哦~~”我便羞红了脸赶紧低下头继续写字,但心里像开了花一样,要知道班上只有我俩有手机。
比如,我回答问题答不上来时,木其凭他留过级的经验,瞬间站起来答问题帮我解围,而总是以他罚站结尾,因为老师没说,“有会的同学举手回答一下。”这违背了课堂纪律。后来,再问问题,老师总是加上一句“留级的同学不要回答,也不用举手!”那以后,我也有了个外号:院长夫人。
时间久了,母亲也察觉出一些东西,下晚自习后,木其送我回家,母亲躲在门口盯见我俩便咳嗽一声,木其赶紧离去,我上前故作镇定的说,是我同学送我回家,你不用在门口等我,我安全的很。
要说母亲确定我谈恋爱了,是那次我过生日。生日时,邀请几个关系好的同学来我家给我过生日,父母准备好一桌菜和蛋糕,我们正好一桌,而同学们喜欢起哄,拉着木其坐在我身边,总也躲不过他们的盛情,但心里无比开心。他会给我夹菜,给我倒饮料,给我脸上抹蛋糕。
事后,母亲问我,我照常不承认,反正我许的愿望是我们永远在一起,没什么能阻挡的,不是说生日许愿望一定会实现吗?
生日第二天,地上被覆盖了厚厚的雪,踩下去,盖住了脚。我出门,木其一把抱住我,抱的很紧,快要窒息,那是第一次拥抱,血液沸腾,丝毫感觉不到冬季的寒冷,我没有挣扎,他掏出围巾围在我脖子里,再把帽子戴在我头上,他说这是另一个礼物,是送我的温暖。
我瞬间流下泪来,如此动心,如此美丽,就让时光定格,让雪花漫天起舞。我伸手轻轻的拭去他睫毛上的雪花,我说我们要在一起,一辈子。
距离中考没多少时日了,我们都激情高昂,认真学习,我和木其是最拼的两个人。我早上四点钟准时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把一盒奶放在热水里烫上,再去洗漱。四点半出门,把热腾腾的奶放在他手里,催促他赶紧喝了,然后一起朝学校走去。
学校大门开不早,我们都是转一大圈从学校后面的老师家属院绕进校园里,我拿出钥匙打开教室门,木其点上一支蜡烛,我们开始学习,到天明了,再去食堂吃饭。
我不记得我们走过了多少蜡烛陪伴的日子,我只知道那时候拼命努力的原因是我们一定要考进一所同我们看好的高中,然后考同一所大学,长大后我才发现那时候的我们竟如此执着,而那个执着叫做信仰。
2.唯有歌声伴长眠
是的,信仰,那首深入心底的歌就叫做《信仰》。
那是我们最爱的一首歌。总是在自习上坐到一起,戴着同一个耳机循环着这首歌,那是我们的歌,一路相伴。可是后来这么多年,听歌的只有我一个。
今年张信哲参加综艺比赛唱到这首歌,吴昕哭到窒息,我亦哭到不能自拔,只有懂得人才会理解,它陪伴的是青春,是回忆,是故事和故事里自己。
寒假后,小美决定辍学出去打工,木其给我打电话说接我去送她一程,我们买了些水果去她家里。坐了很久,然后他把我送回家。
我和母亲出去串门,没带手机,回到家里,手机无数个未接电话,是陌生号,我正想呼出去时,那号又打过来,问我是颜子吗?我说是。他说,我是木其的舅舅,木其出车祸了,在镇医院里,嘴里叫你的名字,你过来吧。
我忘记了当时是怎样的一副残态,脑子瞬间短路,呆呆的站在那里,母亲过去问我怎么回事,我才清醒过来,撒腿就往外跑,拼命的跑,跑到医院里到处找他,最后看到一人堆围着急诊,我挤过去,木其躺在床上,插着氧气,意识迷糊,嘴里叫着我,我说木其,我来了,我在,我是颜子,我在这,我趴在他胸前眼泪止不住,我一遍遍的唤着他,但他看不见我,只是呻吟着我的名字。我站起来拉住旁边的医生,摇晃着他求他救救木其,我一遍遍的重复着,泣不成声。医生说打了急救,市里救护车马上到,让我冷静。
母亲从人堆里挤过来,拽着我往外走,我甩开她的手,蹲在地上哭,我说你别拉我,你让我看他上救护车,母亲便不再执意。
木其被抬上救护车,我也跳上车,握着木其的手,死也要拉着。可是母亲拽住我一下子把我拉下车,我挣扎着上车,尴尬的场面,木其舅舅对我说,你别去了,我给你打电话,等我电话把。
车开走了,我远远的望着,直到看不见。我跑回家,蒙上被子失声痛哭,不知哭了多久,哭的累了,没眼泪了,嗓子哑了,掀开辈子透口气,母亲站在卧室门口,流着泪,大概是心疼我。我说你出去,我恨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母亲抱着我说,哭吧哭吧,我又嚎啕大哭。
守着手机,电话打来,是木其舅舅,他说木其没生命危险,不让我担心,我问那是什么程度,他说还得再查,然后匆匆挂掉了电话。
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木其出院后,我求母亲让我去看看他。再见他憔悴许多,面色难看,神智不清,认不出我是谁,我小声告诉他我是颜子!颜子啊!他拍着头努力去想,然后说,你是颜子?然后紧紧抱住我,抱得我生疼,无法呼吸,那一刻,他好陌生,瞳孔里都是我无法言及的悲凉,我挣扎着,木其奶奶进来拉开他,说,他这些天都这样,医生说脑震荡,得需要段时间,能活着就是万幸了。
回家路上,我带上耳机,音量放到最大,“我爱你是多么清楚多么坚固的信仰,我爱你是多么温暖多么勇敢的力量......”
我知道那将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父母已给我安排好转学,对于那个年纪的我,始终无能为力。后来,听说木其非要回去上学,不是学习,而是找我,问老师问同学我去了哪里,最终被姐姐带了出去跟在她身边。
如今,木其已有一女,婚姻挺幸福。我们躺在彼此的QQ好友里,但不曾说过话。我也只是偶尔关注着他动态。
九年了,每当听到信仰,他的音容就我在脑海里一遍遍的勾勒,却再也勾勒不出一个清晰而完整的样子,就连那时候的青春时光也总能遗漏些片段。
我们总是这样,一路走一路遗忘,唯一收获到的就是叫做成长的东西,而为了成长,你倾注了最美好的时光,那个时光叫做青春,而青春里最美的姿态叫做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