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香果的内里,绵软成絮,酸而可口。吃尽内瓤,以清水灌里一半,或置以木鸳鸯,或置以风干花枝一撮,光影之下,颇有兴味。
坐于窗边,台上摆一盆伽蓝花,胭脂色,重瓣,甚为可喜。光影斑驳。倚着玻璃,尘世隔一层可望而不可即,繁华于别处。有一本随笔,醒则读,倦则眠,极为安和畅怀。
冬日思人,昏昏欲睡,而心如皎月。无聊之际,以白墙为宣,双手为笔,或捏掌成兰,或翻腕为舟,又叠交为翼,无不欢喜,无可言说。若恰逢雁过长空,风声虫鸣,又是另一番滋味。
入夜兴味更深的曲子:三藏梵音。如梦遇风,如风遇水。如水下行,心欢腾,虽未言,已言尽。
偶尔半夜醒来,窗纱半掩。上半白墙筛满月光,下半昏暗,浸于寒夜。如春日曙时,山顶转白。又如冬日暮时,雪山之巅。一霎时,心境清凉。
同为梦醒,床头的蝴蝶装饰,夜间发出荧荧的光。双翅泛出好看的色泽,如远飞初落,如久留欲起。如庄生梦里,不知今夕何夕。
又遇生普大叔。他兀自泡茶,投水时掰手指,一、二、三、四、五……十一时出汤。间歇,我撑颌看云,晴空高寂。饮茶,与大叔共听一支歌:让我的人生充满遗憾,一切都不必重来。心内感动至深,可以落泪。
遇道长之子。白皙而颀长的手,饮茶时,示指与拇指轻捏杯沿,中指似有若无地浅触,其余二指顺势内扣。那模样,真个优美极了。十五岁的少年,不失律仪,举止清落,虽不言,亦觉满室生香。
蓦想起,古楼的石阶,旁植不知名的草木,绿叶甚大,展开如掌。那日,着白底浅蓝纱裙,蹲下时,裙摆拂过绿叶,落于一二低叶,其余铺于石阶,灰白浅蓝,若隐若现,真个有情味极了。纵不施脂粉,亦觉自己美而动人。
一切种种。似我投身于世,只为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