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加鸟窝超级写文PK赛E组。
要从一个荒诞的噩梦说起。
骆磊已经连续几个晚上反复被噩梦惊醒了。梦里一大群灰毛耸立、杀气腾腾的野狼，全部龇牙咧嘴瞪着他，一片尖锥般的目光从前胸刺透他的后背，汗液如同从筛子里漏下，立时就把他变成烫熟的大虾，僵硬地缩紧躯干，不敢动弹。
不仅如此，远处半空中更多巨狼奔袭而来。它们前赴后继从云端扑向大厦楼顶，凌空而起，从一栋高楼辗转跃到另一栋高楼，獠牙森森，利爪尖锐，带着撕裂一切的霸气，转瞬就扑向骆磊脸面。骆磊不得不左躲右闪，上下腾挪。诡异的是，在群狼环伺的危急关头，骆磊蓦然发现自己胸部只剩一副白森森的骸骨，腰间是残破褪色的红裙。
01
说起狼，骆磊就想起厉主编。
上个月，厉主编在走廊抓着骆磊胳膊带进了自己办公室，笑道，骆老师，来来来，有好消息！台里计划要上新项目，我立马想到你，明年你晋职称不是还差个奖项吗？必须给你量身定做一个！
骆磊挑高眉，这么好的消息？那必须得感谢主编垂怜。
厉主编笑得连白晃晃的犬齿都展露无遗，嘿嘿嘿，好说好说。目前藏北野外题材刚刚开始有热度，但是，都缺乏专业性，也没有深度。这种题材的纪录片，那正好是你的菜啊！只要你出马，分分钟搞定！年底的融媒奖一旦抱回来，明年你的职称晋升还不是三个手指头捏螺蛳？
骆磊眼睛亮了一下，但一想到藏北危险又暗了下去。
厉主编又问，母亲最近如何？
骆磊眼中的光更黯淡了，说，还行。藏北这个项目我接了吧。
厉主编开心得哈哈大笑的样子，两颗黑眼仁都被双眼皮吞下肚了。
但是上周骆磊回来评审稿件，厉主编的笑脸像被抵押给银行了。无视骆磊胡子拉碴，又黑又瘦，也不让人落座，自顾翘起二郎腿，仰面靠着大班椅，耷拉着眼皮斜睨骆磊。他说出的话也像鹅卵石倒进了碎石机，在轰鸣声中切出锋利棱角，刮擦着声带割向骆磊的脸皮。
你自己看看！你的稿件质量能和胡子一样疯长该多好？不是任何事都能够靠喝一顿酒解决的，至少纪录片子的质量就不能！
毫无新意的蓝天雪山、高原湖泊，你以为是在拍旅游风景片啊？除了花哨的摄影炫技和无人机镜头，你的东西和自媒体网红博主的垃圾视频有什么区别？严重同质化！除了产生审美疲劳还有什么价值？你毫无创意的作品甚至不如网红博主的更能吸引流量！
你觉得你能超过扎西贡觉制作的《羌塘野牦牛的冰河寻根路》吗？能秒杀封媛媛的《可可西里藏羚羊为爱舞蹈》吗？就你这次的片子质量，不但谈不上获奖，连交任务过审都勉强！你的专业技能在哪里？你的艺术审美又在哪里？简直就是……
骆磊被一顿轰炸，嘴唇翕动了几下，终究还是放弃了辩解。
02
骆磊木着脸走出主编办公室。他不记得厉海“叭啦叭啦”继续咆哮了些啥，但主要意思是要求骆磊必须再次入藏重拍。前后间隔一个月时间，厉主编的态度就像过山车一样落差太大，未免让人晕乎乎找不到北。
厉主编提起的博主封媛媛，骆磊正好知道。曾经有人在校友微信群里转发过她的直播，职业在大学当老师。封媛媛的作品构思的确是独辟蹊径，在可可西里无人区，在高海拔荒漠的残酷自然环境里，以藏羚羊为代表，执意去寻找生命中的各种温情。因为反差巨大，粉丝不少。
他俩是大学校友，大一时两人都是热爱文学的小卡拉米。文学社要发文学月刊、征文大赛、文学访谈、诗歌朗诵，各种活动应接不暇。筹办活动的学长们经常抓壮丁帮忙打杂，骆磊和封媛媛因为课程表的巧合，被配对成了打杂搭档二人组。
江南来的封媛媛，娇俏秀丽，很惹人注目。骆磊被很多男生私下约谈，想交换搭档；他当然不同意换，自己也是一米八的西北帅小伙儿，春风随便吹，战鼓随便擂，万马奔腾谁怕谁？既然撞上好运气，怎么可能拱手相让。刚刚搭档不久，骆磊就写过一封信给封媛媛，东拼西凑抄了好多歌词，其中有一句是“我已经为你种下，九百九十九朵玫瑰……”
封媛媛不但长相漂亮，说话做事也很灵醒。每天课后到社团办公室工作时，就有不少男生来邀约她周末吃饭、郊游。通常以友好班级、友好寝室、老乡会等活动的名义增进感情。学长们醉翁之意不在马，她这样醒目的女孩儿就总是很忙。不知何时，骆磊从追求者身份，自动转化成了她的亲友团。她成天忙着婉拒这个，推辞那个，骆磊偶尔也帮忙开解那些受伤的少男心。但从来没有被拒绝的男生对她恶语相向，也没有人忍心苛责她这样温柔的小美女。很快，她就和高年级的学生会主席固定了男女朋友关系。两人才貌般配，据说双方家庭也很般配，谈了两年恋爱后直接见家长了，结婚也是顺理成章地提上了日程。
骆磊意外的是，当年大学里温温柔柔的小美女，后来居然风风火火开起了直播，还是在可可西里无人区开直播。这样的反转也太猛了吧！
厉海信口说来对比的自媒体作者，竟然是骆磊大学时代文学社团的工作搭档。真是奇妙的纠缠。
走到办公大楼的地下车库时，有人招呼骆磊，是编审组的方组长。他拍拍骆磊肩头说，你拍的片子很有独到之处。只不过不像网红博主一样哗众取宠。台里开始重视作品的商业转化，这也是受现实所迫。你不要太在意厉主编的批评。他一贯是嘴比脑子快，嘴皮子一秃噜，话就像飞刀，成串放出去了。大家都知道你的实力，你是干实事儿的老实人。藏北这个野外拍摄项目，缺氧、肺水肿样样都会要人命——根本就没有摄影记者愿意去。他应该感谢你不声不响勇挑重担！换成是别人，谁愿冒这大风险？谁会费力不讨好地玩儿命干工作？
骆磊咧嘴苦笑，嗯，明白，谢谢方组长。
03
骆磊的越野车远处的经过纳木措，离双湖宾馆越来越近了。他还在寻思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挑中了这个最危险的拍摄方案。
纳木措的水很清凉，蓝蓝的，冷冷的，照见白云游动，照见飞鹰掠过，也找见雪山耸立的倒影。它只管照见，让云看见云，让山看见山，让人看见人，从不劝阻，从不牵扯因果。就像骆磊清楚明白藏北无人区的危险，依然要前往一样，有些因果既然避无可避，那就不再回避。
每年只有短短的几个月才能进入四大无人区，一路上还随时面临着陷车、掉入冰湖、遭遇野兽，以及没有通讯信号、迷路、失联等危险。但是想想脑中风后躺在病床上需要长期康复的母亲，她双颊凹陷，瘦骨嶙峋，发丝枯黄——就像荒原、乱石、枯草，她也在生死线上闯难关。原本见阎罗的队伍里她自己加了个塞，排在了最前列。是骆磊耗尽积蓄，要求重症监护病房想方设法拖住了她乱插队的脚步，才救回她的命。
但是，接下来长期卧床的药物和康复费用都很昂贵，所以骆磊在厉海面前不能任性妄为，不能撂挑子走人。说走就走的潇洒、辞职或者失业都是不可饶诉的罪，只要让母亲多活几年都好。在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上，母亲只有骆磊这个唯一的依靠。他走之前在母亲听故事的多媒体平板上设置了闹钟，到了预定的时间没有回来，就会自动播放骆磊走前录制好的遗信。
骆磊得到可靠消息，在可可西里无人区附近，有人发现了成群的金色野牦牛。这是被藏人视为神灵的动物，已经非常稀少，总数不超过五百头。追踪拍摄金色野牦牛的迁徙繁殖，虽有可能会冒着生命危险，但是可能会获得极大成功。只是，金色牦牛也可能会从可可西里无人区进入藏北羌塘的无人区。那可是生命的禁地。无数科考探险家把自己永远留在了那里。
中午的时候，接到聂锦年的电话。骆磊一听他自报家门，就想起来聂锦年是谁。当年就这个学生会主席，娶走了封媛媛。
聂锦年正在休年假，准备来可可西里支持老婆封媛媛做直播，给她当好后勤部长。他听说骆磊要进藏去可可西里拍野生动物，跑到无人区去，就找上门来要求同行。
骆磊把车停在大石后的避风处，搭好帐篷，燃气一小堆篝火。坐在火堆旁的草丛取暖，吃点东西等候聂锦年。火苗看似柔弱地一忽儿被夜风推向西边，一忽儿又被推向东边，但其实它是王者，点着火荒原狼就不敢过来。
骆磊拿出手机，趁现在没进无人区，手机还有信号，慢慢翻阅封媛媛的微信短视频。封媛媛的短视频播放量很大。可是，她一个年轻女子，为什么会选择孤身一人来这里直播？这毕竟不是风花雪月的寻常景区，也不是夸张作秀的户外拓展营地，这里的高海拔、低气压、暴风雪、零下低温、缺氧、孤独、野兽等等惊险刺激和死亡恐惧如影随形。
甚至骆磊都有点怀疑，直播的封媛媛究竟还是不是当年的小搭档，会不会只是同名同姓的陌生人。
04
其实，除了文学社的打杂搭档，骆磊和封媛媛并没有更多交往，但是曾经有一幕情景让骆磊莫名难忘。那晚上，文学社月刊要改稿排版、画插画，诗歌大赛要画宣传海报，还要把海报张贴到几个食堂和男女生宿舍大门口，有一场校园电视台的文学访谈需要沟通小记者和被访者的采访大纲。所有事情凑巧赶在一起，原本约好文学社长带领两个打杂小卡拉米加班，但是社长的女朋友闹矛盾，他急忙扔下两个小打杂去灭火。骆磊和封媛媛在办公室熬夜到凌晨两点才忙完。社长打电话问，文学访谈的地点是小礼堂，封媛媛打电话联系提前预定下来没有？否则个社团活动都多，场地排期轮不上。
封媛媛愣住了，只知道要沟通文学访谈，谁知道还要预定场地啊，半夜打电话也约不上了啊！文学社社长一顿臭骂，封媛媛就流眼泪了。她也不哭出声，就睁着大眼睛，瘪着嘴，泪珠子一串一串牵着线往下流。骆磊虽然也一起挨批评了，但男生皮糙肉厚不怕批，封媛媛就不同了，怎么能把她骂哭了呢？骆磊把自己柜子里的听装炭烧腰果、蟹黄豌豆、烧烤鳗鱼片、麻辣牛肉干等等都搬出来，这是他家里给他囤的零食干粮，他全部拆开，请封媛媛先吃点东西再哭。小美女吃了一会儿零食，果然没工夫再哭了。但宿舍早已熄灯锁门，回不了寝室了，办公楼宁静，云团遮住的弦月，星子也不闪亮，办公室的窗户陷入黑暗，熬夜后的两人又累又困，靠在硬邦邦的桌面和椅背，封媛媛睡不了一会儿就往下滑。骆磊听着她时断时续地打点小鼾，轻轻地把椅子搬到媛媛身侧，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让她鼻息吹起的发丝落在自己脸旁，痒痒热热的感觉，令人心醉神迷，浑身紧绷。骆磊压低声在封媛媛耳边说，跟我回老家吧，我们去县城当中学老师，早起一同上班，晚上一起回家过柴米油盐的小日子。封媛媛许是睡太熟了，没有一点声息。骆磊只得放下自己的温柔，也在馨香的气息中沉入梦田。
骆磊想起来除了微公号视频号，封媛媛应该还有其他自媒体账户。那时候大学生流行使用QQ、微博、知乎、哔站，尖利自己的自媒体矩阵。封媛媛有的账号还和聂磊加过好友的。骆磊一一打开查找。发现这几个都没有，删得干干净净。哦，还有百家号、简书和中国诗歌。
聂锦年的车到了。他开的三菱越野车大。装载的食物、饮用水、御寒物资多。轮胎黄黄的脏脏的，覆盖满黄沙碎草屑。骆磊关掉手机页面上前迎接。
05
前一刻悠远的蓝天，纯净剔透如水晶，静谧的高原湖泊流光溢彩如明珠；下一刻滚滚的云层就在半空中如坦克履带碾压而来。天色转瞬暗沉，顷刻间就让人分不清是中午还是晚上。冰封的湖面还没有完全解冻，死寂的压抑，让人顷刻间透不过气。
聂锦年直嚷嚷饿了。骆磊边聊这些年的生活边给他倒点歪嘴老白干，又用自带小炉子煮了一碗面条递给他，说，你先将就着吃点，到了双湖宾馆，咱们都吃热乎乎的牛羊肉，但是进可可西里后，就会很简陋了。
聂锦年的头发输得很齐整，没有一点凌乱，仿佛这里不是荒原，还是大都会一样。他狼吞虎咽边吃，边告诉我，我发现，媛媛的直播中断不了，不知道怎么回事，让人有点心惊肉跳的。
骆磊诧异地看他一眼，聂锦年在荒原上开车还顾得上看老婆的直播，也不怕车陷在沙坑里或者冰湖里出事情。看来两夫妻很恩爱。
聂锦年肯冒险来这里，虽然现在看到起来山势平缓，是一个辽阔坦荡的高原牧场，就像那单纯耿直的藏区汉子。但千万别被它的外表骗了，忘记这里是世界屋脊，随随便便一个小土坡可就海拔5000米。无论是经过唐古拉山的垭口、精灵的高原藏羚羊、迁徙的野牦牛群，都必须忍住，不能激动，不能跑跳，否则立马就会胸闷气短，尝到高原反应的危险。
这可不是一个聚会的好地方。但骆磊在路基下点燃一小堆篝火，坐在草丛边等待聂锦年汇合。好些年没有和聂锦年联系过，但校友手机通讯录、微信群总像一张张网，在不确定的时候网住了一些人，在流动中又失联了一些人。于是骆磊接受了校友聂锦年的邀约，一起出发去可可西里，也许能和媛媛回合。
骆磊拿出手机，查阅封媛媛的视频号，果然直播中断了，定位在双湖过去，刚刚进可可西里边缘一点儿，并没有深入无人区。
骆磊安慰聂锦年，也许让她手机电不够？也许也是在吃饭？也许临时又电话？
聂锦年皱紧眉头，连热面条也顾不上吃了。拿出手机，连续给封媛媛打了五个电话，却始终没有接通。
也许没有什么事情，骆磊安慰他好像也算安慰自己。你老婆她也不是第一次来可可西里开直播，她一定会做充足准备。她既然选择在这里直播，一定有她自己的考虑。
就断开直播这一小会儿攻夫，网上评论区已经炸开锅了。负面评价居多，主要是网红女主播为流量，到可可西里作死，钻到钱眼里命都不顾了。还有的说，刀锋上舔血，才能赚更多的流量，封媛媛怕不是故意闹失踪，来吸引大众的关注。还有的评论，说大学女老师不务正业，不钻研如何教书育人，却甘当网红挣钱。
一条评论吸引到我的眼睛：一定是有什么伤心事吧，孤身去可可西里，不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吗？听说副教授连续三年评不上，会被大学辞退，难道是晋升压力太大，不想活了……
又有一条得到很多网民点赞的评论出现。大学老师评职称虽然困难，但她不是早就拓展副业了吗？即使不当大学老师，当网红也饿不死呢？去可可西里寻思怕是感情遭到背叛，全网悬赏，求她男人出轨证据。后面大量跟帖：有道理，同求+1……
会不会在可可西里遇见到咧藏羚羊的歹徒，被害？
有人爆料婆媳关系陷入危机，女方一直没生孩子，会不会是家庭关系滑铁卢，导致她一心求死……
不待我继续搜寻线索，聂锦年亟不可待催促我启程，他先开车，赶往双湖。请我随后跟上，帮他壮个胆。据说，有人提供消息，封媛媛的身份证在这里的边防站刷过。
聂锦年上车前，声音颤抖，媛媛……媛媛她胆子那么小，她不可能让我联……联系不上她，她一定是出事了。
我尽量避开网上的负面评论，说，不会的，她是很聪明的女子，有危险她会躲到车上，把车门锁死，打卫星电话等待救援。不会傻傻地待在原地。
06
聂锦年离开前，反复三四次问聂磊，双湖周围有没有摄影师朋友在执行拍摄任务，如果有，一定要联系他，尽早寻到封媛媛失踪的线索，好展开援救。
骆磊凝神细思，为什么就一定是失踪？不是说中断直播吗？就已经肯定要展开救援了吗？未雨绸缪，也倒是思维缜密，果然不愧是当过学生会主席的人。
骆磊在到达双湖宾馆前，路面视野不好，车子陷入流沙，开不走只能打电话申请救援。告诉聂锦年后骆磊又联系自己在藏区的朋友，组织民间搜救志愿者去可可西里搜救，为校友出点力。同时就近搭帐篷歇息一晚上。夜间双层帐篷外不时有悉悉索索的野物路过，骆磊整晚都睡不踏实。又做了噩梦。
骆磊不停奔跑时，发现某个面目不清的长发红裙女子，也被群狼追击，慌不择路，从CBD的落地玻璃窗跃下，穿云破雾，跌倒在衰黄草丛里，又起身瘸着腿奔跑在荒原上，身后狼嗥越来越迫近，越来越渗人。头顶还有羽毛破空声，黑鸦鸦的兀鹫或盘旋或俯冲，意图分享猎物。血滴零星地撒落在她足下，还有参差不齐的碎裂裙片。在被狼扑翻在地的瞬间，那红裙女子回过头，居然是骆磊的脸！在尖叫着惊醒前，他最后的感觉是皮肉分离处火辣辣的撕裂痛，天灵盖里同时迸出一声汗毛耸立的琴弦绷断音。那一刻的空白使他变成了一个魂魄出窍的躯壳，一具虚空的行尸走肉。
关于狼的噩梦反复如此，总是被狼影追猎，从高楼大厦，到荒原草滩；总是有红裙枯骨出现，最后是女人和骆磊合二为一，穿着撕碎的红裙被狼群撕咬。
骆磊的周围，多的是黑白灰清冷雅致的职业女性；再不然就是大地色系棕米卡，又美又飒；很少有人穿这么艳丽热烈的红裙。难道红裙是封媛媛？
骆磊揉搓眼睛，索性座起来整理思路。
温温柔柔封媛媛到无人区去了，众人认为她是想当网红，获取流量，挣钱，但她的直播突然中断了。
聂锦年也要去无人区，初见他竟然外表精致得纹丝不乱，思路清晰得严谨缜密，骆磊心里很疑惑。
聂锦年要求要和骆磊同路去无人区，他表现出很紧张和怕失去封媛媛的言行。他让骆磊感觉到一言一行每个细节都很爱封媛媛。他和骆磊一来一往的对话中，每一句话都紧扣媛媛直播中断前最后的行踪线索。的确显出示很担心封媛媛的安危的样子。他原本想到无人区去助封媛媛一臂之力，但凑巧遇到封媛媛失踪。
骆磊来到无人区是想跟踪拍摄金色野牦牛。但是看到封媛媛的直播突然中断，有点担心，和冯媛媛曾经是校友，也有过青春的悸动。
我发现了大学时代和封媛媛一起注册，但后来隐藏的简书写作平台，封媛媛的简书日记，每天日更的文字一点一点揭露，原来她是个开心抑郁者。
单位上作为牛马的压迫，在大学里当讲师的心酸，晋升副教授已经三年上不了，大学即将会解聘她，会失业。佯装开心的表面，掩盖不住内心压力重重。压力、焦虑、抑郁像一匹匹狼追着封媛媛。
偶然发现结婚时来自婆家的压迫，聂锦年母亲要求结婚不给封媛媛彩礼，结婚的房子房产证不写封媛媛名字，但要她家出装修费。随时用本地女生的金钱地位优势敲打封媛媛，而聂锦年姐姐因为无房，离婚时净身出户，刺痛了封媛媛。婚姻里男尊女卑的压迫，不亚于荒野里狼踪，不安全、恐惧、绝望一直如凶恶的狼一般如影随形。
从聂锦年一次手机送修暴露出他暗自出轨，以往加班的谎言被一层一层揭开，聂锦年的伪装已经被封媛媛识破。看到这里骆磊才知道，封媛媛的境况艰难，可以说是四面楚歌。
封媛媛是自杀寻思？是追求流量想财富自由，离婚脱身？是聂锦年秘密迫害她？然后，聂锦年又转模作样找到骆磊当人证洗脱自己罪责？
骆磊忽然发现聂锦年遗忘在自己车上的登山杖，末端竟然有一点歪斜，想仔细修理一下，结果顶端的金属头坏了，掉出来一点红色的布料纤维，登山杖尖端和接口处残留暗红色血迹。
骆磊忽然想起封媛媛中断直播的当天穿的正是一套红色的户外工装裙。
骆磊考虑，是该先打个电话给110，把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猎人，不管是城市里的狼踪，还是荒野里的狼踪，总有天网，疏而不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