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享单车作为一项科技创新,它的出现的确解决了“最后一公里”的问题,给人们提供了便利,可以说与在大都市生活的许多人都有关联。居住在深圳的自由摄影师吴国勇早在2016年下半年就注册成了摩拜单车的用户,比较多地选择乘坐公共交通工具+骑行共享单车的出行方式。
到2017年上半年,发现人为损坏、丢弃及私占的现象越来越多,媒体上对于人们素质低下的讨论也不绝于耳。这时他也用单反和手机拍了一些共享单车被损坏丢弃的照片。然后形势快速发展,小区门口及小区附近的地铁口都堆满了共享单车以至于影响了行人。这时公众对于共享单车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2017年9月,吴国勇第一次在网络上看到杭州的共享单车坟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到2018年1月,深圳也出现了共享单车坟场,让他觉得共享单车真成了一个社会话题了。于是他就陆续零散拍了一些小规模的共享单车坟场。直到2018年3月,小蓝单车突然倒闭,大量小蓝单车被清理堆积在一处的画面出现在网络,吴国勇第一时间找到堆放点,着实被震撼到了。随即便把拍摄的小蓝单车坟场照片和视频编发了一个自媒体公号文章发布,很快便得到朋友圈的快速传播与大量关注。据吴国勇讲述,当时北京“风面”的罗大卫老师以及在深圳的当代摄影家李政德老师都建议他把这种现象以全国的视野进行影像的记录,于是便开始了全国范围内穿梭寻找共享单车坟场进行拍摄的行为。
■ 吴国勇《无处安放》视频
吴国勇用航拍、地拍、VR、视频等方式全方位地记录下了北上广深等全国20多个主要城市的共享的单车“坟场”现象,形成《无处安放》。多种记录工具和影像媒介,使其有效聚合形成强大的影像力量,呈现他的文化观看和社会思考。国勇是「风面·一对一」(第一期)简称“风面一期”学员,其作品《无处安放》获得中国当代摄影最重要的奖项之一[映·纪实影像奖]的 “优秀奖”和“阿尔帕资助奖”双重大奖。
■ 吴国勇《无处安放》静态图片(部分)
某大型停车场一角。密集的新汽车正待价而沽,即将踏上生的征途;被清理来的共享单车杂乱堆集在一隅,等待着死的归宿。这是两种出行工具的终极对话。
几乎所有共享单车坟场都具备隐蔽难寻的特性,不知道是不是有关方面刻意而为之。这处三百米长的桥底空间算是共享单车理想的安放之地,但摄影师在这里拾取的共享单车电子锁蜂鸣声,要比其它地方闹哄得多,像是共享单车们齐声哭泣。
这是摄影师拍摄到面积最大的共享单车坟场,超过10万辆共享单车整齐地排列在广阔的闲置土地上,宛如五彩的花田。
石库门是老上海的传统建筑,这种密集的低矮建筑现在正成为城市更新拆迁的区域,拆迁出来的空地正好成了共享单车的临时安放所。这处被称为史上最贵的共享单车坟场,周边房价已超过7万元人民币每平米。
曲径通幽,单车森森。这是当代经济造化的当代艺术。
某艺术村旁,拙劣的狮子雕像成了共享单车墓地的看护者。
最体现绿色环保概念的这处坟场离摄影师家最近,却是最晚才发现的。原因是其隐藏在一个社区绿植内,葱茏树下,高门高墙。
清一色的小蓝,这是最早停运倒闭的共享单车品牌之一。后来再去,蓝色逐渐稀落,说是小蓝被腾讯收购重组了。但在市面上还是不见小蓝踪迹,不知去哪儿了。
一个废弃了的学校,一球场被遗弃了的共享单车。
最震撼的一处共享单车坟场,不胜在占地面积,而胜在其七八上十米的堆场高度。政府花了很大力气,将厦门本岛上的多余共享单车几乎都清理出岛堆放在这里。
工人在单车山上作业。僵持一段时间后,政府和运营商终于达成妥协,由运营商自行派人将自家品牌单车取回运走。这项工作类似愚公移山,很不容易。
两个月后重返这里,壮观的单车山已被清理得只剩一角,大型吊车的采用加快了清理进度。只是这样运营商们拉回去的共享单车是什么状况,只有天知道了。
这次拍摄被现场城管人员制止并报警。在被留置两个小时后,经警察协调,当面删掉相机照片才得以脱身。这是用软件恢复数据才得到的照片。
城乡结合部,这地方未来将成为一个高档住宅小区。
在南京的寻找一波三折。事先收集分析定位的三处都扑了个空,共享单车或被转移或被清理掉了。幸好得到热心的士司机的帮助,费了不少时间,终于带摄影师找到闹市区这处公用停车场。司机姓严,爱好音乐与打乒乓球。这个有用的信息是他一个球友找内部关系问到的。
南昌是国内第一个设立“非机动车违章处理点”的城市,清理来的主要是倒闭了的酷奇单车。共享单车坟场恰与一墙之隔的绿皮火车编组站同框出镜。
晨光里,覆盖在共享单车上的纱网如云如雾,竟有梦幻般的美丽。
刚拍完这个场景,无人机突然失控摔得七零八落。在坠落点附近终于找到还没指甲盖大的存储卡时,摄影师内心的安慰冲淡了炸机的沮丧。
中式亭子淹没在共享单车的海洋里,让这个图景独具“中国特色”。
共享单车、中式古亭、现代住宅小区……在此共生。
从沿海一线城市开始蔓延,共享单车坟场也出现在西南边陲这座城市。从这个角度航拍,竟成了一头绵羊的造型。
闹市区里一个停车场内。
天津王庆坨曾被誉为“共享单车小镇”,每个村都有大大小小的单车工厂,占据共享单车很大的配件份额,最红火时连小村里简陋的旅馆都会爆满(路边餐馆老板娘语)。时过境迁,等摄影师去时,已找不到一家开工的共享单车工厂了。事先联系的一位业内人士拒绝了带摄影师拍摄,说:“共享单车在王庆坨已经清零,这里没人愿意谈共享单车了。”
摄影师最终还是在田野里找到这处共享单车停放场,但也很快被人驱赶不让拍了。
心有不甘的摄影师隔日再次驱车来到这里,很好运地见到了工厂老板并说服他同意拍摄。这位老板没拿到货款,不得不从各城市的共享单车坟场将已倒闭的该品牌单车拉回、拆解、重新组装成一个新的品牌共享单车推向市场,希望能挽回些损失。
田野里的拆解流水作业线。来自河南的工人们在电动工具刺耳的喧嚣中,会用播放器大声播放“凉凉”等流行歌曲来舒缓工作的压力。
摄影师曾骑共享单车环游西湖,那真是种美好的体验。因此也能想见旅游旺季时西湖边的共享单车停放会是什么一种状况。这里距西湖景区很近,因而成了国内最早的共享单车坟场。
为拍好这个场景摄影师曾三赴杭州——远处那座略显颓败的建筑却有着响亮的名字:“创新中国产业园”。零落的灯光、招租的信息、密集的共享单车以及其间作业的车辆,构成一幅超现实世界里中的怪诞场景,也成了《无处安放》这组作品一个绝妙的注脚。
■ 吴国勇《无处安放》VR全景影像作品(部分)
观看方法:长按图片识别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