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这好像是世间最悲伤的故事。
昨天一大早,我和老公去上班,骑在电动车车上,老公很悲伤的告诉我,昨夜梦见俺娘了,好像在人民医院住院来着,我还给她送饭过去……
婆婆2009年底过世,公公去年底过世,老公已经算是无父无母之人,别说送饭尽孝心,就是见一面也只能在相片里。
怕勾起老公伤心,我则打趣:你一定是看俺把老娘接过来尽孝,触景生情了,别担心,我把老娘让给你,让你弥补一下未尽的孝心吧!
婆婆在世的时候,孩子小,我们也要上班,接她来家里时光并不多,更多光景是生病来贾汪住院,我和老公轮番往医院送饭……
又要上班又要照顾病人,虽然姊妹兄弟很多,可依然是焦头烂额的记忆。
现在孩子大了,工作也没有从前那么忙碌,经济条件更是改善了许多,有钱,有闲,有心情,却再也回不到了从前。
“能在双亲膝下尽孝”是每个子女希望,可是更多的时候,就这也是无法实现的奢望。
就像老公一样,我理解他心里的遗憾。
吸取他的教训,不能让曾经一幕重演:这不,趁着农闲和假期,我终于把老娘接到家里,一天三顿饭,不能算多丰盛,却也不用她亲自下厨。
晚上吃过饭陪她散散步,周末陪她逛逛街,买点爱吃的糕点和水果,儿子用平板给她下载了爱看的古装剧。
困了就睡,饿了就吃,忙忙碌碌的老娘终于有了难得清闲。
把老娘接到身边尽尽孝是我多年来夙愿。
这愿望看似简单,却也很为难:弟弟弟媳常年外出打工,两个孩子,四五亩地,两个古稀老人哪里有能出去的闲心。
每天天不明,就得起床,做饭,洗衣服,带孩子,打理家务,还得帮衬着地里的活计。
忙忙碌碌,陀螺一般。
今年一开始蒜价低迷,老爹为了省钱,五亩地蒜,老两口一头一头剜出来,削好,弄上了蒜架子。
后来蒜涨钱,听说卖了好几万,老爹喜滋滋,我却很心酸:谁能知道两个老人付出多少血汗?
近七十的老娘“好像钢铁巨人一般的威武”
这是儿子的感慨:他说——奶奶在老家就是全能王,什么都能干,咋到我家就成了病殃殃,不是躺就是睡,一点精神都没有啊!
是的 ,老娘来到我家,前三天基本就是睡觉,吃完饭倒头就睡,精神萎靡的好像生了病一样。
老公很担心,私底下悄悄嘱咐我,别让老太太再睡了,趁着一早一晚凉快也出门和人家聊聊天,好好人也能睡出病来。
老公说的不错,家居一楼,非常适合养老,担心老娘寂寞,我还在楼下找了几个相熟的老人:负责楼前卫生的阿姨,还有一个隔壁的老姐姐,介绍老娘和她们认识,也能说说话。
我再有孝心,也不能天天陪着她,我希望她能在小区里认识几个熟人聊聊天,唠唠嗑,打发无聊的时间。
可是老娘不喜欢出门,还是最喜欢睡觉,我知道,她有甲减状况,再加上平时劳作身体亏空太多,是需要多多休息,才能稍稍有点恢复。
与其说让老娘来家里享福,莫不如是想让她躲躲懒。
“家里稻子插好了,玉米种上了,花生和豆子也已经发了芽,接你娘过去住几天吧!”
“在家她是闲不住,一家六七口饭菜,洗衣服——快要累死她了——她不在家,你弟媳也乐意做饭了。”
难得老爹发了话,要知道平时,每当我怯生生的提出来,让老娘来家过几天,总会惹得他雷霆大发:说我不懂庄稼路,不吃人粮食——一摊子活,有走亲戚过日子的吗。
难得啊!难得一回老爹发了话!其实我也想让老爹来城里过几天,我守着爹和娘,陪陪聊聊天说说话,弄得有滋味的饭菜,让他们享受一下城里人悠闲。
可是他舍不得他的两个宝贝孙子,更舍不得地里庄稼。
他说,每天不到田间地头转一圈,吃饭都没有滋味。
更讨厌我们歪在沙发上捧着手机看半天,一到周末睡到日上三竿。
“那就不是过日子路”老爹每次来一回就弄得鸡飞狗跳,他气呼呼,我们也不舒服。
呵呵!老爹请不来,那就请老娘,趁着她还有点牙口,能挪动身子,多住几天,尽尽孝心。
好过,爹死了,娘亡了为表孝心,纸马香烛,巨棺厚裹,哭的震天憾地,却根本屁用不顶。
厚养薄葬,说的简单,做起来很难,我们或许做的并不完美,但只要去做,就不晚,好过那些“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
后记:上个周末也是雨天,老公去青年林加班鼓捣土样,我带着老妈去掐野菜,我告诉她,身后的高架工厂是海螺集团,专门生产水泥……轰隆隆的机器吞没了多少山梁……我知道她不懂,我还是想说,我多想让她了解外面的世界,让她知道三尺灶台之外有更多精彩。
可惜她目不识丁,连基本数字都不认的,不能像老爹一样玩玩手机,看看快手,她最大娱乐就是电视剧,小妹和我的担心一样:唯恐甲减病症会让她老年陷入痴呆,给她买来麻将,让她多多锻炼,可惜,每天忙碌的生活,她哪里有能玩麻将的空闲啊!
这让我想起了姑奶奶——老妈的亲姑妈。
曾经多精明多能干的人啊,如今一截朽木似的躺在床上,没有思维,不知道吃喝拉撒,只等着死神降临。
我非常恐惧,对死亡的恐惧,对病魔的恐惧,更是对不可预测的未来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