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大学可以结婚了。身边唯一这样做的是龚洋,听上去特别讨喜。跟女朋友高中相识相恋,考上同一所大学。大学怀孕,两人就是不肯打掉,排除万难,龚洋找了他舅舅给开了两张医院的证明,休学回家结婚了。
结婚的原因很多,有一条是因为龚洋性格温和,也可以说是懦弱,凡事都听她的。离婚的原因同样很多,有一条是说龚洋懦弱,性格太温和,凡事都她来决定,搞得她很累。
生了一个儿子,智力有问题,给龚洋一个人带。去年的时候龚洋借给朋友三十万两分息,没打借条,人直接家里房子卖掉跑路了,血本无归。
孙呈打电话给龚洋,没人接,已经三天没有联系上龚洋了。
砰砰砰!龚洋坐在窗前看着窗外,仿佛敲门声与他无关。终于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门被撬开,孙呈冲进来把龚洋从窗台上拉下来一顿暴揍,小不点一个人在房间吱吱呀呀仿佛再说打得好。
要好好的啊!要好好的
我们都太年轻,年轻到以为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一个人,以为这就是永远,殊不知还有一些可以蒙蔽我们双眼的东西,我们把它叫做生活。
一个月后,龚洋收拾了那个满是酒瓶的房间,找出了自己的西装,刮胡刀。找了一份工作,去上班。小不点就丢在我画室里面,天天学生给他带这带那。学生问我:“老师,为什么小不点不会哭啊,就一直笑。”
“因为小不点是天使啊!”一句话把学生们逗乐了。
一个月后,龚洋找我和孙呈喝一杯。喝半晌,龚洋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我说:“这你给我带孩子的钱。”我立马回绝“没吃我一粒米,没尝我一颗盐的。”这事好不容易总算是被我回绝掉了。
半年后的龚洋,意气风发。找朋友借了一笔钱,两分息,借条打好,在离我这儿很远的地方开了一家画室,专门收这种进修的学生。跟我说,“以后我们就是竞争对手了。”我说“到时候记得画条线和我这儿地界隔开,持枪站在线那里守着人不让过来,只有这样你才能吃上饭。”龚洋那儿生意好的让我嫉妒,三月进修结束,龚洋赚了一笔,跟我说:“明天打算换一大点儿的地。”
25岁的我还没有找到女朋友,可能因为习惯闲散的生活,也有可能没有找到人生的目标,孙呈大喜,我开着我赞出来的二手雅阁就去了。路上看见龚洋,朝他摁喇叭示意他上车,我说:“大老板,赚这么多钱,车也不舍得买。”
“小不点以后要上学,上那种残疾人学校我不放心让他去,我打算给他请老师回家来上,这肯定是一笔不菲的开销。还有小不点以后如果没什么出息了,我得给他存一笔钱给他,看看有没有哪家姑娘愿意帮我照顾这个小子,这些都是花销。唉,想起来头都痛。”
“真羡慕你,有了自己的目标。”
孙呈的婚礼我喝的酩酊大醉,嚷嚷着我当初没当小不点的干爹,今天我在这里收小不点还有你没出生的孩子做干儿子……
坐在窗前拿起手机给龚洋打了个电话,可能听到我惺忪的语气,“怎么?昨夜又是激情一夜?”
“我也好歹会干点正事的好不好!”
“不跟你说了,我要哄小不点睡觉去了,幼儿园老师说他中午都不睡。”
又是一觉醒来,阳光调皮的从窗帘缝隙跑了进来,在我眼皮上跳舞,我知道这又是一天。
那些沉重抑郁不得已的,总是会被叫做生活本身。而那些沉重抑郁不得已的背后,有着鲜为人知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