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年少时拥有年轻,是件可惜的事

最令我吃惊的事情,莫过于年轻人说自己老了,但这似乎也是每个年轻人都喜欢感慨的事情。一个插画师对我说:“我再也不能熬夜了,真的老了。”

“可以不熬夜了,但你还是很年轻的。”

“没有,我都23岁了,我都觉得自己老了。”

“那你都老了,我是不是可以入土了?”

“我只知道自己是老了,你是怎么理解年轻的呢?”

“我觉得年轻就是有着鲜活的欲望,并拥有愿意为之努力和付出的决心。还有,人不会老去,年龄不是衡量老的标准,除非他自甘堕落。”

和这个二十三的年轻人对话,他一直强调自己的衰老和无力,我真是抓狂啊!一个二十三岁的男孩,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甚至还没有开始,怎么可以如此沮丧。

他对我说:“你不懂我,我都患上了轻度的抑郁症了,我想念去世三年的父亲,经常梦见他。我很自卑,觉得家境太差了,除此,我的薪水也很低,找不到可以突破的点。以前的工作只是熬夜,现在的工作就是通宵。你说,我的人生还有救吗?对了,你二十三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呢?”

我的二十三啊,让我想想啊,若眼前的插画师不提醒,我真的误以为,我像他那么年轻时,就已经意识到二十三岁的时光宝贵。

二十多岁的时候,也恰好是我人生最迷茫的阶段,每天都觉得很孤独。

记得刚来北京的时候,我二十二岁,辛苦地寻找第一份工作,走了一家企业又走了一家企业,却没有被面试上。一天晚上,我给一个大学同学打电话哭诉:“我觉得自己面试不上工作,多半是因为自己长得不漂亮,我老了。”恰好我那位大学同学失恋,她也矫情地回应:“对,从毕业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老了。”

那时,我穿着破衣裳,总也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失恋了,从不会想自己的问题,总觉得全世界的人都背叛了我。下一场雨,我都会伤感许久,最喜欢看悲伤的电影,心里酝酿悲伤的情绪。这种状态其实就是老啊,不然就是病态。

那时,我踱步在北京电影学院里,看着擦肩而过的男男女女,内心满是羡慕,却不肯迈出步伐改变自己,一遍遍给大学同学打电话求得安慰,却不知道如何拥有更好的自己,或变成更好的自己。我真的很害怕那时的状态。

那时,我曾幻想嫁给一个有钱人,让他帮助我走过人生最困难的时候,因为当时我还在还大学的学费贷款,每个月都要拿出来一千多还给银行。生活真的很困顿,却不敢给父母开口求助。看着身边漂亮的女孩子,“小镇姑娘”是我不敢开口的忧伤。

想到这里,听到这个二十岁的男孩对我抱怨,说自己老了,我大概能理解他了。

但除了这些令人面红耳赤的行为,我也有正面的行动。比如,二十三岁的每天晚上,我都会画插画,模仿书上的插画,画了一张又一张。去面试的时候,我就拿着这些插画,给面试官看。我清楚地记得有一个做化妆品销售的女主管说:“你得醒醒,认识到世界的残忍,你这些东西是没有人会看的。”我还记得有一个出版社的编辑说:“你写的功底有点差,画画的功底也差,这不是我想要的。”

仔细想来,我那时的忧伤、悲观也不亚于眼前这个二十三岁的插画师吧!

但同时,我又是那么幸运,因为我真的只活在了自己幻想的世界中,内心始终带着美好的念头去想一些事,去做一件事。我依然坚持画啊,写啊,坚持了两三年,虽然很绝望,但我每天都带着一些幻想,跑到操场上,对着空气练习,假如我的书出版了,我应该演讲什么样的内容……直到一个编辑找到了我,直到我出版了第一本书。

第一本书刚刚上市的时候,我激动得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仔细想来,坚持还是有意义的,只是那个意义没有兑现的时候,我们特别容易着急。一个否定,一个讽刺,有可能都会葬送一个梦想,或初心。

然后,我特意拿出来最初的那些画,写的那些故事来看,不禁羞愧到面红耳赤,二十多岁,刚刚开始的阶段,画得那些画,的确很差,我自己都看不上那时的习作。再看我现在的文字和绘画作品,我觉得冷静和成熟了许多,现在笔下的这些文字读起来更为舒服,没有之前一直涌动的情绪化,也没有那么焦躁不安。

那个插画师又问我:“年轻的时候,我们应该做什么呢?”

其实完全可以拥有很多很多的期待,以及欲望,对了,除此之外,你还要动手去做,成为真正的行动派。商业广告上的那些标语都是真的,电影里逆袭的故事也都是可以发生的,这个世界从不说谎,尤其对肯流汗拼搏的年轻人来说,一切都可以逆转,也可以改变。

最重要的是,你得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以及生活方式。去做你擅长的事情,你喜欢的事情,你愿意为之付出所有的事情,就像爱一个人一样,拼命去爱你喜欢的一切。

我所理解的二十三岁,真的就是人生最青葱、最阳光的时刻,最用资格试错,也最能说抱歉的岁月。我所理解的年轻,就是我们有欲望,并愿意为之付出。真的,人生有很多机会,也有很多路,这却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无论你做出哪一种选择,都要承担相应的现实。

二十三,多么年轻的时光,只是听这个数字,我就觉得它好像在闪闪发光。我真的羡慕他,也羡慕这个数字,甚至羡慕那时的迷茫。因为迷茫是好事,说明你思考了,剩下的时光,只需要拿着木棍,把头顶的乌云敲碎。你不可能一下子就赶走所有的乌云,有可能你会一边流泪一边懊悔,一边敲打一边痛苦,这个过程,我们称之为,成长。所以,别放弃。

每个人都有或迷茫,或痛苦,或不堪,或挣扎的二十三岁,因为我们走在这世上,或慌张,或不安,或纠结,或不知所措,都是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必须要走过那个阶段,人生才有可能转弯。

终有一天,我们会明白,在一去不复返的日子中,呼吸的每一秒都是年轻的,价值连城,那时的灿烂,无可取代,好好珍惜眼前,就是活在当下的时光。

愿我永远活在二十三岁,别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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