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转角遇到爱
被幸福叫醒的感觉真美妙,毁天灭地的打击也许就是一次重生的机会,一次前所未有地深深抵达,抵达到灵魂深处的幸福。那个臂膀,伪知道,那是序,一个可以欣赏她最糟糕样子的男人,她从他的眼中读出了自己最美的模样,而后她便是这个最美的模样。彩虹总是会悄悄躲在风雨背后,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没有好坏,那都是上天最好的安排,谁说得准下一个拐角处又会有怎样的惊喜。伪不知道,在她闭眼这一会儿,期间发生了多少扣人心弦的故事。
那天,就像疑所说的,现场极其混乱,群众似乎都失去了理智,唯恐找不到发泄的出口,不光伪成了他们发泄的对象,甚至连卑都被他们揪了出来,说她是祸国殃民的妖女,同伪和疑姐弟俩狼狈为奸,把泪城弄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
本来是途经此处,被大家突然这么当头一棒,卑差点没蒙圈,她也是头一次碰到这样的场面,虽然早就习惯了大家平时对她的冷嘲热讽,尤其是在商议厅建立初期。不过,有那么一小会儿,似乎是在序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时候,卑突然感觉体内有一股熟悉又未知的能量蹭蹭上涨,整个人瞬间变得异常清醒,一种誓死保家卫国的信念清晰地从脑海中跳了出来。
“大家都静一静,静一静,听我一言,很多人都带病在身,现在最重要的是回家休息静养,灾难再大咱都不怕,只要我们心往一处使,不自乱阵脚,就能自救成功,就能恢复安乐太平的生活。”胸中潜伏的那股能量猛然喷涌而出,卑竭力大喊着,声音却非常镇定,且震慑人心,跟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如此同时,序正带着伪畅通无阻地走出了混乱。群众愣神儿了好片刻,又开始吵吵嚷嚷了起来,只是明显没有刚才那么底气十足。
“不要再听她的蛊惑,她就是罪魁祸首,就是她。”不知道是谁大叫了一声,群众忽然又开始咆哮起来,当下的情形哪里经得住有人煽风点火,变得越发不可控制。卑重新成了大家攻击的目标,尤其是伪已经离开,她不得不独自扛起这些劈头盖脸而来的愤怒。
当时,急也在现场,且就在卑的附近,可眼看着情势越来越严峻,自己却无能为力,心像被大石头压住一般,每跳动一下都无比费力。起先,他是在事务所当值,隐约听到了躁动声,便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试图维持闹事现场秩序,怎奈声嘶力竭地呼喊都盖不过大家雷霆般的吵闹声。本来,近些日子,他就总感觉自己有些虚弱,这下用力过猛更是精疲力竭,随时都可能昏倒在地被大家踩踏。还打算请辞回家休养前,站好最后一班岗,眼下看来怕是不能实现了,没有力挽狂澜的本事,就只能听天由命了,急颓然地放下了反抗,准备闭上眼睛,等待着上天的裁决。忽然,前方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他的视线。
“红颜祸水!”看到了悲,急猛地惊出了声,而这一声似乎用尽了他最后的力气,他还想说什么,却再也喊不出来。悲是扎在他心中的一根刺,这么多年都没能拔出,大家只知道他从默默无名地毛头小子摇身变成领导前的大红人,却并不知道他还有段这样一段自认为不光彩的过往。
曾经,说媒的人无意中提起要撮合他跟悲,但让他也别太当真,说悲不是寻常的女子,特别不通人情,这门亲事怕是跟之前一样没什么希望。可是,他就偏偏把这事儿特别放在了心上,整日幻想着若能抱得美人归,做梦都能笑醒。于是,他便隔三差五变着花样儿前去讨好悲,奈何悲总一副不搭理人的样子,根本就没有正眼瞧过他。他何时受过此等屈辱,虽然没做成什么大事业,但好歹也是有自尊心的,悲这是公然挑衅。
痛定思痛,他决心要改掉往日漫无目的成天混日子的状态,发誓定要出人头地,让这个目中无人徒有其表的女人瞧瞧,她当初是多么有眼不识泰山。为了不让那颗被践踏的自尊心碎地更彻底,他私下里还给悲罗列了一系列的缺点,譬如傲慢,不明事理,不务正业等等。直到听说她和怒之间的事儿,不管是不是空穴来风,又暗自给她扣了一顶红颜祸水的帽子。
所幸,急的声音微弱到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得见,而且悲和怒之间的事情,伪并没有公之于众,大部分人还不知晓,否则悲也难逃此劫。急就这样直直地看着悲,想引起她的注意,可悲就像以前一样丝毫没有注意到他,她正在四处张望着,似乎在专注地寻找着什么。良久,她的目光落定在了人群中的某一个角落。
那个角落,同样是人潮涌动,不过居然破天荒地留出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空隙之地,中间正站着怒,责也在一旁。看来大家对怒曾经气压山河的震慑力还是心有余悸,不过好像已经不怎么怕他了,就连他制止大家躁动的呼喊声都没有人理会,甚至还有一些胆儿大的年轻人朝他身上乱扔东西,虎落平阳被犬欺大抵如此吧。也难怪,自从他被撤职过后,几乎没怎么露面,身上也已经没有了之前那吓人的戾气,一身的神力似乎也使不出来。不过,怒忙着环顾四周,并未理会大家的过激行为,责也是如此,似乎都在寻找着什么。
听到斜前方的叫嚷声最大,怒和责随即朝那个方向费力地挤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怒抬起头,忽然迎上了一双炙热的眼睛,是她!相知如你,无言的默契,没有时间的阻隔,没有视线的闪躲,你的眼里依旧盛下了整个我,而我就在你的心底安然停泊,情从未变过,快乐也从未消散过,仿佛一切就在昨日。这些年,你,还好吗?
酒愈陈愈香浓,情愈久愈醇厚,夏荷的清甜沉淀成冬桂的馥郁,你的芬芳,早已落满我的心房,打不散的缱绻,吹不走的缠绵,一颗心始终将你深深挂念。一切都还在眼前,一切都未有改变,时光静美,如茵流翠。有你,我很好,你还好吗?
一颗心掰成两瓣儿,一瓣儿浸润着明镜里相伴相惜的甜蜜,一瓣儿映照着眼前平淡未尽的生活。炎日带走了清风,丹枫染红了绿柳,鹧鸪伏蝉双归去,当最后一片秋叶踟蹰地落入大地的怀抱,我知道,你的芬芳,依旧如初。日月相望轮相替,晨夕不舍穷追逐,心河左岸,沾满凝露的花蕊,编织着不凋零的流年,幻作那孤海里的扁舟,载我到黎明的尽头。夜归来,星如梭,月下深情,安怀永镌。有你,我很好。
阳光暖暖,有你的味道;和风煦煦,那是我的祈祷。恋在其中,不问出路,你早已扎根在我的灵魂深处;戈壁上的依米花,瞬间的绚烂,一生的美丽;凝眸深情,恒久弥香,你始终都在。
“怡儿,我的怡儿。”
右边突然传来了责激动的喊叫声,怒猛然转过头,发现了被大家推倒在地上的卑,裸露的脚踝上,那个心形的印记,直直地刺到了他的心上,刺得生疼。
“怒哥哥,看这里,宝贝脚后面还有个心形的印记,定是上天的祝福。”
“那我们就叫她怡吧,看咱们怡儿多乖,出生便会笑。”
……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里迅速闪过,真的是怡,她一出生便有了这样美丽的胎记,有生之年还能再次见到她,上天待我不薄。只是,她何错之有,一个弱女子被大家这样欺负,怒抑制住揪心的痛,拼命地挤上前,一把扶起了卑。
“怡,我们回家。”怒低声说着,汹涌而来的情感却让每一个字都分外沉重。
“怡儿,你哪里受伤了没。这里疼吗?”责心疼地拉着卑的手问东问西,只差没把她揉进心窝里。来到这混乱不堪的现场,她就是为了来找自己的怡儿。自从上次失魂落魄后,她便一病不起,可有一天居然精神百倍地出了门,嘴里念叨着要找自己的怡儿。那后来,她的生活又焕发出了一丝生机,而怡就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回家再跟你细说。”看卑欲言又止的样子,怒又低声补充了一句。
被怒和责左右搀扶着,卑一脸懵然,但她本能地感觉到一种亲切,似乎并不像别人那样惧怕他们。甚至以前,在大家对怒和责避让三尺的时候,她也不曾惧怕过他们。
“不能带走她,她是妖女。”看着怒即将带走卑,发泄的对象就要离开,群众中间又开始沸腾了。
怒并不理会大家哄闹,带着卑旁若无人地朝前走去。忽而,他停了下来,往方才注视的方向望去,悲还在原地,念念一瞥,匆匆一别,道不尽的点滴,诉不完的情思,你安在,便好。怒果决地回过头,扶着卑径直地走向人群深处。不多久,他们便从拥堵的人潮中顺利地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