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诸多不顺,深感生活不易。
难的时候,特别容易想起更难的时候。
第六篇,铭记告“别”。

“别”是一个会意字,从冎(guǎ),从刀,篆文是如下形状,以刀剔骨,意为分解,引申分离、差别、分类。

离时短,别时长。
与父亲一别已五年。
年轻的时候总是会觉得未来太远,相信一切都会慢慢地实现。
但别离都是倏然而至,如同飞刀。
记得上学的时候,通讯尚不发达,还是各种公用电话厅,IP电话卡,有一年家里连续几周没有联系,我竟也没有在意,后来才得知是父亲动了一次手术,事非眼前,就感觉是字幕一闪。
上班工作,就想着接父母过来再转一转,却终于在忙碌中放弃。不曾想很快父亲就曝出病情,这个愿望终成为一生的遗憾。
一直记着结婚的那一年春节,也就是父亲入院前的春节,那一个下午,只我们两个人驾车去到郊外的一座小寺,余晖映照,光线温暖,佛面祥和,我俩长长的身影映在石崖之上,像是刹那的永恒。
一家人在突然之间被推向了医院,我们与别离相隔的不是长长的路程,而只是薄薄的轻雾,医院里满是是汹涌的人流,簇拥着你不由自主地前行,每行一步,如肉离骨般痛。
医院真的是一个承载别离的恐怖节点,各种的情感,疲惫、焦虑、绝望、空虚、忧伤、恐惧,全都掺杂进与你迎面而过的眼神里,各种的意象,手术室外的时钟,缓缓开合的电梯,刺鼻的消毒水,纠缠的输液管,晃动的白色人影,全都渗透进你空白的记忆里。
有一年春节,阳光明媚,又是刚迁新居,父亲在家里写下了“吉祥如意”几个字,其时甚是高兴,一年开初,总是会希望满满,家中温暖,让人忘记室外的冬寒。

最后在家乡医院的日子,有一次父亲邻床的外孙来探病,虎头虎脑地喊着“姥姥”,父亲黯淡的眼中闪着光,我的心中满是愧疚,“有些事,一旦错过就不再……”
及至过最后一个生日,父亲已经是变了容颜,但仍在那一天恢复意识,让我们扶他起来,吹灭了蜡烛,烛火微弱,人世苦多。
今宵别梦寒。
漆黑的夜,刺骨的风。
六年光阴,寸寸熬尽。
幼时调皮,自二楼坠下,昏迷三天三夜,父亲夜半在医院走廊口放声大哭。
这一把刀终折向向我,分别的恐惧,在黑暗中掐住脖颈。
在世需长情,一“别”刻骨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