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我正戴着耳机在路边等公交。
一位腿脚不利索的大叔站我旁边,眼睛却一直盯着我的鞋。
大概是我想太多,我不太敢将过多的目光放在他身上,担心他会认为,我觉得他很奇怪。
我不太自然的在那儿刷着微博,依稀有看到他似乎对我说了什么,我只好将耳机摘下,示意他再讲一遍。
“之前我也看到过这双鞋,要一百多,贵死了。”他口齿不清的对我说,笑容却挂在脸上。
我很吃力的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我也随之看向我的鞋。
那是一双Timberland,之前托伍先生从意大利带回来的。
我尽量的让自己笑得自然一些,对他说“嗯,我当时也犹豫了很久才买下的。”
大概是得到了我的回应,大叔笑得更加开心。
他炫耀般将脚抬起来,希望我能将他的鞋看个仔细。“这双鞋也很舒服,还不贵,你也可以买一双。”
我笑着应下。
我把这个故事说给贰先生听。
贰先生笑着递了根烟给我。“怎么?花着父母的钱奢侈完之后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一时间我竟找不出话来反驳他,只能把烟点燃,深吸一口。
心里只是记起孩童是跨坐在父亲的脖子上,他会用双手挡住我的后背,让我不至于掉落下去,嘴里又念着“儿当父做马,父望子成龙。”
那时的我懵懵懂懂,对父亲说的所有话都只是应下,却偏偏把一句“有一天,我希望我能对别人说,我为我的儿子感到骄傲。”记在心里。
但很讽刺的是,直到现在我的父亲依旧没能有机会说出这句话。
即使是我的升学宴。
即使是我的公司开业。
可我很想将这件事分享给我的父亲,至少让他晓得,或许我不够优秀,但好在善良。
就像《灌篮高手》里樱木对安西教练说的:
老爹,你人生最辉煌的时刻是什么时候?
而我,就是现在了。
大概人总会在一些细小的时刻偶然成长。
比如,我在五六岁的年纪认识了周一言,乳名便叫作周阿鼎,一言九鼎的意思。
他比我小上一岁。浓眉大眼的,像是年画上的福娃娃,脑袋后头留上一束小辫子,走起路来一甩一甩的。
他大概是我第一个朋友?大概是吧。
他会在我生日的时候送上一副画,指着高一些的人物对我说“这个高的是你,胖的这个是我,后面的房子里有很多玩具。”
当时只道是寻常,现在回想起来确是觉得幸福满满。
所以我现在还记得,他离开我们这个小县城的前一天下午,坐在我床上,手里抱着卡布达对我说——以后每年你生日我都会回来看你,明年我就带上一个赛文奥特曼送你。
可后来赛文断了一只腿,我便开始喜欢上雷欧。
他也仍是没有再回来。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
“你没有如期归来,而这正是离别的意义。”
而我在之后的岁月里,又遇到过许多人。
可遗憾的是我却再难以像小时候那般轻易的接纳一个人做朋友。
直到在15年六月六号,遇上火星龟。
与其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大概这个世界是一整张拼图,而我和火星龟便恰巧是互补的那一块儿。
她从不为我梳妆打扮,我也懒得洗头见她。可她倒也乐意为挑食的我认真筛选外卖,酒足饭饱之后又从包里掏出一颗槟榔,与我分食。
公司刚开张那会儿,作为全民老板娘的火星龟几乎承包了我们整个家里的后勤工作。
偶尔来家里小住几天,也绞尽脑汁为我们改善生活。便是走的时候,也得起个早床,收拾房间打扫卫生。
每一个善良的人都会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而我的火星龟毫无疑问是残酷生活里最腻的百利甜。
我在生日的最后写下这些文字。
不温不火的重温着过往的事。
像空荡的山谷里,风来了又走。
我在夜里蓦然回首,惊觉时光荏苒,白云苍狗。
即便你已习惯带上虚伪的面具,仍愿你能找回最淳朴的自我。
happy birthday to Mr.Si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