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二重奏

迟迟不愿落下的太阳终于消失,夏夜显得格外漆黑,一切都躲藏起来。十七岁那年的某个夏夜里,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教室里上晚自习。

走廊里暗中观察的老师终于离开,夏夜突然燥热起来,没有谁能忍受寂静。十七岁那年的某个夏夜里,我们就这样不安分地在教室里上晚自习。

漆黑的窗外开始热闹起来。“咕咕——咕”,“咕咕——咕”,这充满节奏感的声音瞬间就充斥了整片夜空,那是斑鸠正在求偶。

窗户这边,明亮的教室里,一个身影正在偷偷移动着,从教室的一头溜到另一头。原来是一位女同学来找化学课代表请教作业。我隔得有些远,不晓得那些题目的难易。但是,我看得清那位女同学正笑吟吟地,盯着化学课代表发呆呢。化学课代表正在认真地回答她的问题,也不知道,她是否听进去了。

“吱吱吱吱——”,漆黑的窗外显得格外聒噪,知了们像是突然睡醒了,开始放声高歌起来。近处的知了唱得累了便停下来,远处的知了又紧接着唱了起来,像是在对歌一般。

我瞥一眼同桌,看到他正在一旁专心致志地画着漫画。他对于文化课并不怎么感兴趣,但是却展露出绘画的天赋来,不论是上课还是自习,大部分时间,总能看到他在画那些漫画人物。“看这个画得怎么样?”他转过来问我,一面向我展示他最新的作品,我点了点头,说道,“确实画得很不错。”

“啾——啾——”,窗外草地上,蛐蛐们也来加入这合奏了,它们那微弱的声音却充满磁性,让人忍不住闭上眼睛,去想象在柔软的草坪上欢闹嬉戏。

教室的角落里,一对同桌正在窃窃私语,他们把头低下来,在课桌下边偷偷地看着漫画,他们一面无声地大笑着,一面相互吐槽着那令人难以置信的剧情走向。

前排的转过身来,亲切地询问后排的作业完成进度如何;左边的凑到右边身上去,贴着耳朵正说着校园内的八卦故事。此时,演出到达了第一波高潮,各式各样地旋律此起彼伏。讲台桌上,班长正在指挥着这场演出,他故意咳嗽一下,清了清嗓子,然后洪亮地喊出了不要讲话四个大字。台下的乐手们暂时收敛了,演奏的声音低了一个调子。窗外的乐手们则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突然,随着一声响亮的下课铃,演出又瞬间达到了高潮,教室里的乐手们毫不掩饰内心的激动,手舞足蹈地离开了自己的位置。

十七岁那年的某个夏夜里,我们就这样坐在教室里上晚自习。青春年少的我们,难以按捺住内心的悸动,翘首期盼着人生未来的模样。鸟叫、蝉鸣、虫啼,我们与自然共奏乐章。夏夜里的二重奏,是人生启航的前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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