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
我嫁给沈大少爷的彩礼足足有3千两,说实话,就是我自己, 当时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卖那么多。
我只记得,当沈家的花轿上门迎亲时,我的哥嫂,高兴的跟过年一样...…
我爹曾经是这十里八乡,唯一的贡生。
只可惜,他老人家念了一辈子书,最终却被个屠户之女连累了,毁清白,晚洁不保,这才生下了我和兄长。
爹这一辈子抑郁而死,娘老说读书没用,换不来吃穿,也填不饱肚子。
可众人也是万万没有想到,在她死后不久,那沈家老爷也是偏偏看上了我这“贡生之女”的清白门第,竟打算为儿子娶我进沈府当少奶奶,享清福。
尽管我的丈夫并不爱重我,时常侮骂我是个“破落户”。
可哥哥还是时常教导我,在这年头,"夫"字比天还出头,女子嫁夫从夫,我的这些苦难,都是我自己理应承受的……
他们太需要沈大少爷这个“妹婿”了,尽管他只是个五毒俱全,只知道享乐的纨绔,每天在怡红院的日子, 比待在沈家的时间还多。
可俗话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
他们只管看见沈大爷他有钱就行了,我无父无母,孤女一个,也只能受他们的摆布。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沈家一共有两个儿子,两位少奶奶。
我脾气软弱,管不住夫君。
所以,爹说让弟妹管家。
弟妹与我不同,比我幸运几分,到并非沈二少爷他是个情种,而是夫君的弟弟从小就心智不全,他是个傻子,除了日日追着好看的丫头们跑,就也只剩淌哈喇子了。
沈二少奶奶出身一个市井媒婆家中,性情凶悍,属于下九流。
她过门的第一日,就因为二少爷掀了一个丫头的裙子, 大闹婚礼,而掰断了他的一条腿。
从此,她的丈夫自然就对其百依百顺,夫妻合乐,再无嫌隙。
其实很多时候,我也是挺羡慕弟妹的。
要是我的夫君也是个傻子就好了,这样他就不会与小玉仙相好,绯闻还传得满城皆知。
沈家是大户人家,公公丢不起这个人,便罚我每日在沈府跪足一个时辰的瓦片。
公公说;“家有贤妻夫不遭祸事! ”
夫君现在如此胡闹,便是因为我不贤惠,没能力讨得丈夫的欢心……
可这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毕竟我们成婚至今,他嫌恶我,以至于连一片指甲也碰过我的……
一天,婆婆神神秘秘叫我晚上好好打扮。
晚间,夫君果然回到家中。
他极其兴奋地告诉我,今天娘终于答应他纳小玉仙过门了!
我敬重我的夫君,我也爱戴于他。
我见他开怀, 也是真心为他高兴,更顺手为他倒了杯茶水。
却不想,也正是这一杯茶水,真正从此把我们夫妻划分天各一方,再无欢聚的可能。
第二天清晨,夫君见一室荒唐,立马动了真火。
他说我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说我淫贱下流。
我急了,就质问他,我就算再荒唐,也是与我自己的夫君同房睡觉,还比得过那怡红楼的小玉仙,专门睡别人的夫君还下贱吗?
他就愤怒地拖着我的头发,把我硬拽出了卧房。
我也是那日才了解什么才叫做真正的丢人现眼,万万不是我成婚三四年,还原封不动,完壁归赵那么简单的事。
而是今天,我身为这沈家的大少奶奶,只穿了个兜肚,白花花的膀子,叫丫头下人们,瞧了个干净!
我当时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都是蒙的,自己耳边还不断传来沈大少爷不的喝骂。
"你个破落户,屠户之女的小穷酸,莫非真以为来我沈家吃了两天饱饭,就真成了少奶奶……”
那天,最后还是弟妹被惊动,提着棒子来我院子打退了沈大少爷,把我搀回屋子的。
弟妹的棍法,虎虎生风,活像个大将军一样保护着我, 是我在这无情的世上,感受到仅有的一点温暖。
也是自那天后,夫君也再未回到沈府,直到我公婆松口, 真正答应了他娶小玉仙进门当“平妻”。
夫君原本是打算把我休回娘家的,只可惜我有福气, 只下药那一次,便有了身孕。
从此,我怀孕那十个月,也不得不被困在沈府,看尽了夫君和那小玉仙恩爱无双。
这世上人心寒冷,我早就知道。
我在夫君公婆那里都不得脸,这沈府的下人便都怠慢于我,专拍小玉仙的马屁,帮她挟制我。
我本以为十月怀胎,一朝得子,我总会有机会翻盘的。
可在我生产的那一天,叫破咙也没人管。
那天,我便知道,这辈子,就算我会下金蛋也没用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我的肚子从刚开始的阵阵巨痛,逐渐变成麻木不仁,身下的血液也开始变得冷硬,粘稠。
或许死亡对我来说,也未偿不是一种极乐!
我并不知道自自己昏迷了多久,又是何时醒来。
只是当我慢慢睁开千斤重的眼皮时,一眼便见到了二叔澄清的双眸。
“媳妇大人,嫂嫂她醒了!"
弟妹紧握我的双手,好似生怕失去什么。
她力气大,握得我手生疼。
"是个活泼伶俐的女孩,嫂子,你现在要看一看吗”?
我微笑着,并不答她的话,只是把头转向夫君的傻弟弟。
"二叔,小娃好看吗?"
二叔用力的点了点头,胸前的金项圈都跟着晃了起来。
"好看,可媳妇大人却说这女娃是哥哥的,不让我玩!"
我:"她胡说,从此这就是二叔的女儿了……恭喜二叔, 你要当爹了!"
二叔乐得一蹦一跳,仿佛得到了这全天下最宝贝的东西。
"我当爹了,我也有女儿了,看他们以后谁还敢说我是个傻子……”
弟妹是个好女人,是这整个沈家唯一还有良知的人。
可让这样一个好女人,去给一个一傻子糟蹋,实属“暴殄天物”。
我把女儿给了她,一来可以了却牵挂;二来也能让弟妹后半生有个指望。
八月一到,晚秋已凉。
沈二少奶奶送别我,十里长亭。
“嫂子,你当真决定好了!"
我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眼中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我是个被夫君厌弃的不祥人,又不想再回到那个吃人的娘家……”
下半辈子,青灯古佛已经是我最好的归宿。
沈二少奶奶从袖子里掏出一些银票,她尚未开口,便被我先推了回去。
“算了,以后我也用不上了.……"
她的,也是沈家的,我并不打算再沾染。
免得叫夫君知道了,又疑心我贪图他的……
从我落发为尼开始,沈二少奶奶便时不时会带我的女儿来瞧我,只不过每次都被我找借口挡在门外。
这出家人六根清静,今日的我,早非昨日之我!
他们于我,不过乃上辈子欠下的罪孽和牵挂。
十六年后,沈家早分为大房和二房。
十多年前,沈家大少奶奶玉仙姑娘,里通外勾,与一个帐房相好,做空了沈家大房的金库,活活气死了沈老爷和太太。
危难时刻,还真多亏了沈二少奶奶,以一己女身,挺身而出, 力挽狂澜,这才堪堪保住了沈家数十年来的金字招牌……
从此以后,谁人不道沈二少奶奶一个"好"字。
沈府嫁女,听说今个是沈二少奶奶掌上明珠出嫁,她赏了半个城的叫花子吃饭。
整个沈府门口,熙熙攘攘, 门亭若市。
到了晚上,才有门子来报。
清晨,有个秃头姑子为主家贺喜,留下了一枚小小的玉环。
沈二少奶奶一看,立即泪流满面。
“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