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王猛攻打潞川,日益不休,却遭到了代国和燕国的合力抵抗,以致急切难下。
当他得知铁弗和独孤两部已经逼近什翼犍时,不禁大喜,故意将此消息放出,传到代国各部耳朵里。
潞川军中的代国大营内一时议论声声,人心惶惶。
拓跋斤急急忙忙闯进拓跋寔君的营帐:“大哥,据探子来报,铁弗部和独孤部勾结秦人,反攻拓跋部大营。”
拓跋寔君大惊,急忙从座位上站起:“什么?现在情况怎么样?”
“叔汗和窟咄正在抵抗,双方目前还在对峙之中。”
“奇怪?”拓跋寔君稍稍放心,却疑惑道,“如此紧急之事,为何父汗没有点燃烽火或者派人前来通知呢?”
拓跋斤没有寻思这个问题,而是直接向拓跋寔君献策道:“大哥,我们应该立刻回军,支援叔汗他们。”
“可父汗没有派人来通知求援,说明他并不希望我回军。”拓跋寔君思忖道,“况且潞川战事紧急,我们一撤,燕军定会土崩瓦解。”
“燕国咎由自取,我们何必管他们?”拓跋斤表现得满不在乎,“不过,大哥此时若不回军,恐怕会遗憾终生!”
“噢?怎么讲?”拓跋寔君惊异道。
“大哥你想想,拓跋部的精锐全在此地,就算叔汗英勇,能够抵抗一时,可又能抵抗多久呢?后方的大本营一旦被攻破,家眷被俘虏的话,我们便是前无进路,后无退路。到时候军心涣散,谁也无力回天。”
拓跋斤顿了顿,靠近大哥耳边小声又道,“况且,如今窟咄正在叔汗身边,若是叔汗在危急情况下一时不慎,立窟咄为王汗。那时名分已定,大哥你枉自手握重兵,还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拓跋寔君听到此言,着实骇了一跳。
王汗之位正是他一生的梦寐以求,若是在此时被他人夺了去,自己怎能甘心?
他徘徊帐中,低头沉思一阵,最终才拿定主意。
“好!明日我们便拔营回军。”
回军的命令下达以后,拓跋部将士们都在忙碌地收拾着行装。
他们想到妻子儿女都在后方,为敌人所攻,心中怎能不急?而正在与秦人交战的各部士兵们也都尽数撤回。
各部本来就不愿跟秦人打仗,如今听说要回军,正是求之不得。
燕凤得知拓跋寔君私自下达了回军的命令后,不由大惊失色,立刻赶往大营见他。
“大公子,听说你已经下令回军?”
“嗯。”拓跋寔君点点头道,“我正准备通知燕长史呢。据探子来报,铁弗部和独孤部正在攻击父汗。所以我们必须立刻回军救援。”
“哎!”燕凤跌足长叹一声,“这样正好中了王猛之计啊!潞川急切难下,正是因为燕代联合。王猛无计可施,只好离间铁弗和独孤二部,逼我们回军救援。我军一撤,潞川便失。潞川一失,邺城难保。燕国唇亡,代国齿寒。大公子要三思啊!”
“嗯,燕长史言之有理。”拓跋寔君道,“不过,虽然知道是秦人的诡计,我们也不能不回军啊!拓跋部精锐尽在于此,后方空虚。我们若不回军救援,难道要坐视父汗以及众将士家眷被敌人所虏?”
“大公子误会了。”燕凤解释道,“后方虽然遭到两部攻打,但王汗并没有点燃烽火或者派人求援。这说明他并不希望我们回军。两部虽然顽劣,但彼此之间素有深仇,纵然一时联合,不久自会瓦解。相信王汗英武,足以对抗他们。我们还是静观其变,专注于潞川城的防卫吧!”
不等拓跋寔君回答,拓跋斤早已站出来,阴阳怪气地嘲弄道:“哼,燕长史,叔汗一向器重于你,你竟然忍心在危难时刻弃他于不顾?真是让人寒心哪!”
“是啊,燕长史。”拓跋寔君也帮腔道,“父汗大病初愈,纵然英勇,又如何敌得过两部之兵?若父汗有个三长两短,我身为长子,手握拓跋部精兵,如何向部民交代?况且不只是父汗,拓跋部所有将士的亲人家眷都在后方,若是被两部攻破,遭人屠戮,我们又如何对得起浴血沙场的众将士?”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直是要将燕凤引向众怒。
此时,在场诸首领听了他们的话,大都暗自点头赞同,对燕凤也就有些暗中指责的意味。
燕凤知道此刻多说无益,只好默默退下,在心头惋惜不已。
于是,代国各部遵照拓跋寔君的军令,于第二日集体班师而还。
王猛探知代国各部准备开拔以后,命张蚝率军五千从后追击掩杀。
代国各部逃归心切,根本无心恋战,被张蚝杀了一阵。不料“屋漏偏逢连夜雨”,却正好又碰上苻坚率十万精兵从洛阳赶到。
秦军人多势众,铁甲骁勇,再次截杀一番。代国部众七零八落,损失惨重,狼狈败逃。
苻坚也不追击,与张蚝合兵后,一齐往王猛大营行来。
王猛接着苻坚,听说大败代国各部,不禁大喜称贺。接着又向苻坚报告了潞川战况。
苻坚也大喜道:“爱卿文可安邦,武可定国,出师以来连克燕城,所向披靡。朕有王卿,何愁天下不定?”君臣又彼此客套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