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骨铭心,说的便是阿西的初恋。
2005年9月,结束沉闷压抑的高中生活,归置好杂七杂八的行李,我认识了同一个寝室的阿蓉,一起开始了医学院漫长的五年制本科生活。
开学不久的一天,我和阿蓉正热火朝天,汗流浃背的做着宿舍大扫除,门口突然有男生来找阿蓉。那个男生高高大大,身材微胖,相貌普通。我正纳闷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就有男生认识阿蓉?她就端着一盒包子进来,叫我:“来吃包子!”。于是,我便乐呵呵的开始了蹭吃蹭喝的生涯。
阿蓉长的很耐看,皮肤白皙,细腰长腿,乌黑短发,一双笑起来如弯弯月牙的眼睛,有一种马伊琍一般知性温柔的气质。高考分数原本可以上清华,可是为了圆父亲的医学梦而来到这里。她不大会拒绝人,又太有耐心,班里同学大大小小的事情找到她帮忙,她都一一答应,最终都被她帮到心里暖暖的。甚至是情感问题找她倾诉,都能得到既富有温情又充斥着学霸高大上合理逻辑的安慰。因此,阿蓉成了班里被一众男生仰慕,又不被女生嫉妒的完美女神。
送包子的阿西一定是体会过阿蓉的暖心帮助后才不能自拔的。
做为阿蓉的好闺蜜,我被自然选择成为人肉快递员,送情书、送礼物。但阿蓉不为任何人所动,只心心念念着她无比优秀宇宙无敌帅的留美学长。一年、两年,追求阿蓉的男生都被她礼貌拒绝,坚持下来的只有阿西,而且大有愈挫愈勇之势。于是我便有了春天的护手霜,夏天的花露水,秋天的大鸭梨,冬天的棉坐垫。一切被阿蓉拒绝的好意都落在了我身上。每次阿蓉都义正言辞的嘱咐我不要再转达阿西的任何东西,可每次我都受不了阿西的软磨硬泡。渐渐的,我都忍不住劝阿蓉认真考虑一下阿西。
故事的转机发生在一个寒假结束,阿蓉的学长为了前程跟导师的女儿好了,寒假找阿蓉摊牌,他原话是:“我爱你,但我首先得做我自己,这样我就可以就在我喜欢的单位做我喜欢的工作。”毫无惭愧之意。阿蓉对我说:“我宁愿他说他不爱我了。”开学,阿蓉扔掉了为出国买的英语书。
从此阿蓉脸上鲜有笑容,阿西却喜气洋洋,像春天来了一般。他开始更积极的追求阿蓉,陪吃饭,陪自习,陪运动,甚至忽略我直接送大大小小的爱心礼物,阿蓉从一开始的拒绝,慢慢变成了默认。这样很多我和阿蓉的活动,变成了我们三儿。我们三一起去恩来顺吃涮羊肉,一起去北京奥运会做志愿者,一起野外踏青散步……充满了快乐,我和我的两个好朋友在一起,是的,帮阿西两年多来各种送礼物,他也成了我的好朋友。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阿西的眼神总是会落到阿蓉身上,后来,我便自觉退出了,他们在一起,我特别开心!
直到有一天,阿西来找我,他一脸疲惫,满眼血丝。他叫我陪他到商场,帮他挑下一条美丽昂贵的裙子,对我说:“送个阿蓉,这是分手礼物。”那天我陪他喝着啤酒,一起在城市中心的河边坐了很久,河面很宽,映着天空中的点点繁星,初秋的夜风已经有些微凉。
阿西说:“她是我唯一喜欢过的女生,我从未对谁如此细心过,我已经想好毕业给她安排工作,让她设计我们的婚房,带她去好多地方,我的余生有很多不确定,唯有她是确定的。”
过往的一幕幕呼啸而来,阿西所有的付出我都是亲历的旁观者。我转头看他,一个高大壮实的男生,仰着头,满脸泪水被月光照的亮亮的。想到一个炙热深情的心竟不能被以同样的方式回应,我心也如同撕裂般,年少的我不知道怎么安慰我的朋友,于是傻傻的陪着同样年少的阿西,一起看着月亮静静流泪。
阿蓉后来跟我说:“我以为感动就能爱,我也试过了,可是我终究没办法爱上他。”我拥抱了她,对她说我都理解。
阿西的初恋就这样结束了,后来他们再没联络过。我们分开了。分别谈恋爱,成家,生儿育女。
一晃十年后,我到阿西所在的城市出差,他开心的来接我,带着爱人。见到他爱人的一瞬,我以为我见到了阿蓉,太像了,从长相到气质。
只有我和阿西两人的时候,发生了以下对话。
“我和阿蓉重新做朋友了,我们都喜欢摄影,还打算一起约拍摄。”
“真相是阿蓉喜欢摄影,你陪她吧?”
“做她的好朋友,给她朋友一样的关心,我很荣幸。”
“要珍惜你的生活!”
阿西看了我一眼,认真的说:“我很爱我老婆,可人生那么多分离,我不忍心我曾经珍视的人完全消失在我的人生中。”
年初,阿西的父亲患癌去世。
我望了望阿西,他的鬓角开始冒出白发。“你们约的时候带上我啊!”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