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街灯昏黄,对街树影婆娑,灯下摇曳着,倒影映在黄墙上。似剪影,以墙为布,舞出一段《霓裳羽衣舞》,微风吹拂中分外妖娆。
埋葬了一段落花往事,却留下记忆的墓碑。从此生活浩瀚的词典里,FS这座城市,除了黄飞鸿,还多了一个你。回忆早已做旧,入土为安的心事不忍挖掘曝晒,怕打扰了清风明月,那份天地间的清明自在。
走过万水千山,你在明信片上盖上邮戳,为往事留下回忆,心事随着邮差奔赴天涯海角。回忆里的印记如纹身,不似胎记般与生俱来,偶一瞥见,却也触目惊心。
那段刻骨铭心的年少荒唐早已随风而逝,唯有你最爱的玫瑰仍绣在臂上,抹不去的,不仅是回忆。也许你偶尔会庆幸,绣的不是对方的名字,否则,怎好向相伴余生的她交代。
而当时刺青时,一点一点钻心的疼,不是想把幸福绣进天荒地老的永恒里吗?你苦笑几声,遂把袖子放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浪迹天涯的人,喜欢将心事留下,化作磐石。回忆和往事,在某地某处某人身上,盖了邮戳。记于某年某日,再回首,尚有零星片段可拾取。
故地重游的悼念,不过是和过去的自己久别重逢,冰释前嫌。故登岳阳楼,追溯的不仅是范仲淹忧国忧民之情怀,还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以自勉的处世态度。
夜游赤壁,在觥筹交错中与苏东坡把酒言欢,渔舟唱和“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人生的短暂与永恒的时光相比,不过一瞬。而在白驹过隙的光阴里努力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亦可不负此生。在红尘滚滚的十里洋场,寻觅上海常德路195号。
敲门拜访,帮佣阿妈说,我家小姐是不见客的。窗外,清冷而寂寥的月泛着幽幽的光,电车“叮叮铛铛”入站,一辆衔着一辆,像排了队的小孩。满眼的繁华,一个人的寂寞。许多人借ailin的文字安放躁动不安的心。
在茅盾的故居前驻足,聆听,四月天,梅雨厌厌,滴答落在青石板上,厮守千年的密语被墙角青苔勘破。乌篷船摇过一湾岁月,涟漪晕成思念的轮廓一圈圈荡漾开去。
而我路过小桥流水人家,借饮一杯青梅酒,微醺,似青梅竹马的少年往事令人悸动。在游人如织的街道里闲逛,心想,你若在,多好。
与素不相识的人擦肩而过,在昭明书院牌坊前停留,触摸着斑驳残旧的六朝遗迹。我应邀而来,千年前的你,又是否会赴约前来同品一壶西湖龙井?
月老庙中,众人皆求姻缘、挂同心锁,系红条绳,而我只愿家人平安。姻缘最是强求不得,该来的总会来,又何须“求”。
盛夏光年里的蝉叫声是夏之绝句,平平仄仄平。似性情刚烈的女子,带着三分飞扬跋扈,奉行非黑即白的人生信条,说一不二,凛冽而决然。
深夜的虫鸣蛙声则是隆重盛大的交响乐,跌宕起伏,气势恢宏。嘈杂的世界静下来,才能欣赏到天籁之音。而突如其来的阵雨在敲打着屋檐、水泥汀,滴答作响。
有千军万马之势浩荡而来,尘土飞扬,逐鹿中原,指点江山,试问谁家天下!
雨下得乏了,卸下铠甲,换上淅沥的青衣,唱一曲幽咽婉转《寒窑记》,娓娓道来十八年辛酸曲折,期盼征人归来,初心不改。
而那滴不完的相思泪都随着潺潺流水而逝,落花心事空托映水云霞。天高海阔,相伴一程的宿命不过是托运,终点各自交付心事,即可分道扬镳,各安天涯。
回忆如漫天黄叶,覆盖了整座山头。回忆轻得如黄叶般没有重量,却有层次,在心中垒了千千层,写着密密麻麻的心事。若一页页串起,怕人手均有一本《红楼梦》。
明信片上,盖上记忆的邮戳,邮票也已失效,而查无此人的邮寄退回,回忆也已作废,被封存于邮局某个清冷角落,无人认领。
感情并不遵循张爱玲的小说:“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好碰上了,只轻轻说了句,你也在这里。”更多的是系错扣子的一错到底,拆掉重来也是负累。
时间不对,人物不对,很多东西都随凤梨罐头过期了。所以,李后主只能独立寒风,对月轻叹,往事不堪回首。三缄其口之后的不相见,免得看到遍地鸡毛。那美丽的错误封存于琥珀中,凝住刹那芳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