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广招你们惹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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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五,“逃离北上广”第2季又来了。
我不想过多评价活动本身。一次创意事件能够捏住人心的痛点,有条不紊地执行,还动员了大批明星参与其中,无论哪一点,都是了不起的事。
但对于那些憧憬说走就走,指望通过逃离北上广来躲避现实的朋友,不知为何,我的脑海里总会浮现出雪姨撑着叉腰肌、双眉微蹙眼含娇嗔的呼喊:“你走啊,有本事你别回来!”
逃离和离开,一字之差,天渊之别。
离开是主动选择,工作的弦崩得太紧得松一松,生活有点疲惫想透口气,爱情不顺乃至留下伤痛,想换座城市重新开始。做出这些贯彻自由意志的决定,当事人都理解背后的代价,因此无可厚非。
逃离则不同。当我们对日常的压力不胜其烦,当我们对熟悉的恋人心生厌倦,当我们在老板要债家长催婚同事角力同学攀比的百尺深潭里透不过气,忽然有人递来一支芦苇秆,“你可以逃离呀”。我未见一个不肯奋力游泳的人,能靠一根救命稻草虎口脱险。
连俗语都知道,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躲得聊和尚躲不了庙,想通过逃离一了百了,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很多人把北上广视作假想敌甚至罪恶的渊薮。这令我无比困惑。北上广招你们惹你们了?
房价高企,居大不易,固然是沉重的现实,但真相对谁都一视同仁,并没有轻慢或者优待哪个阶层,哪个个体。薪桂米珠,物价飞涨,也并没有向穷困拮据的人额外征税。公平当然应该呼吁,但生活的改善从来不能寄希望于空喊口号。想过上更好的日子,提升身边人的幸福感,唯有依靠自己。
更关键的是,没有谁拿刀抵着你们的后背,逼你们定居北上广啊。大可以安稳地呆在家乡,晴耕雨读,惬意栖居。北上广那么令人绝望,为什么还要来呢?
不就是为了更优越的医疗条件吗?不就是为了给孩子提供更好的教育资源吗?不就是流连那些繁华街市的橱窗,有一种并不落后于世界的满足吗?不就是周末找人喝杯咖啡聊个天,除了庸常琐碎,还能讲讲诗和远方吗?
只贪图阳光,不承受阴霾,但凡不合心意就归咎于城市这种外部因素,这哪里是水深火热的苦命人,分明是虚弱怯懦的双标狗啊。
我从事的这个工种,被称为公号狗。朋友拿我们开涮,最狠的一句就是“连稳定的性生活都没有”。一天到晚维持战备状态,每天少说工作十一二个小时。别人问我们:“周末去干吗?”我们都反问:“周末什么意思?”
我身边有很多创业的朋友,每天光大小会议就得开几小时,其余时间谈投资、做规划、磨产品、核数据,甚至还要自学财务和法务,身兼行政和人力。那些投行咨询的朋友,也都是听车载音乐解乏,靠健身器械续命,连上飞机都不忘工作的人。
我从没有看到其中任何一个,哪怕仅仅一个,提起过“逃离北上广”这样的话。人生苦短,大有可为,前路漫漫,哪有心思想什么逃离?
我也佩服另一些朋友,素性淡泊,与世无争,年纪虽轻,真的有超然的襟怀。他们也不喜加班,不爱忙碌,安贫乐道地租住在小房子里,周末赏花弄草品茗翻书。还有一些在大城市呆过,不对胃口,思虑良久之后,又搬回了老家。
这一点都不可耻,反倒很励志:为了真正的兴趣,放弃丰裕的物质生活,选择和内心平静相处。这同样需要强大的内心。
笑着离开是值得祝福的,但仓皇逃离还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发什么糯米嗲?
说到底,逃离北上广与具体的城市、阶层、条件无关,只和懒散、懈怠、拖延有关。文艺情结固然好,侍儿扶起娇无力似的成痴成病,就得治治了。
我无数次重复王小波的话,且以此作为人生的座右铭:“人的一切痛苦,本质上都是对自己的无能的愤怒。”人生已经如此艰难,唯有不闪不避,才能拥抱曙光。
几个月前,有媒体朋友问我一个问题:“年轻人应该逃离北上广深吗?”
我的回答是:“出国的话可以。其实年轻人不应该做的选择只有两种:迫于压力而忍气吞声的。一时逃避而终将不甘的。”
年轻可以失败,但不该认输。你可以逃离北上广,你能逃离生活吗?说句不好听的:你无处可逃。你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