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鸡

  女儿在旁边又问了一遍姥姥到了吗,小莲耐心地说等会就到了。女儿过一会又问了一遍,小莲有点烦躁,手里抱着的小儿这时也不老实地哇哇直叫。“等会知道嘛,跟你说了在路上,还问。”小莲吼完,忙安抚小的,拿玩具逗弄。小莲看了看时间已近五点,按说父母已经到了。于是打电话问父母,母亲说到了,准备乘公交。小莲劝他们打的,因为昨晚他们说带了母鸡,估计还有其它许多吃的,像以往那样,每次来都大包小包,甚至排骨、油、面也带。小莲只好担心地提醒说你们慢慢来,小心点。因为多说无益,父母节省惯了,能坐公交坚决不坐出租车,哪怕路上耗费再久。

待近六点,夜幕降临,犹如蒙上了黑纱,父母才下车,打电话问小莲,女婿在不在,小莲明白父母想让老公接他们,可他还一直加班,跟往常一样。小莲说不在家,要不她带着宝宝去接。父母说算了,在家等着吧。这时女儿高兴地跳着叫着,趴在窗口急切地寻找。一会听到门外动静,小莲疾步走去打开门。父母嚷着累坏了,只见两人手上提着挎着拉着,还有身上背着,小莲一手抱娃,一手接过一个包,催促着他们放下东西,赶紧休息。母亲看着外孙,异常兴奋道:“小乖乖都长高了,叫姥姥亲亲。”卸下包裹,父亲并没停下,献宝似的神秘兮兮地让宝宝猜一个箱子里是什么东西。宝宝好奇,猜了几次不对,于是伸头探看,大叫着母鸡,母鸡。小莲惊愕父母竟然带着活鸡千里迢迢地坐了一整天的车来到这里。母亲有点心疼地说:“一整天了,这鸡一口东西都没吃,也没喝水,快弄点水给它喝。”看到这,小莲把嘴边责怪的话又咽下去了。母亲又关心地说:“你照顾孩子累,过几天杀掉,给你们补补。”说着要抱小宝宝。小宝有点怕生,嘴一咧想哭,别过头。小莲不忍再说他们,都是父母的心意,本来他们长途跋涉舟车劳顿已经很疲惫,何必怪他们呢。小莲赶紧说:“洗洗手,快吃饭吧。”父母却说起这只母鸡,说它怎么可爱,怎么好,下了几十个双黄蛋。说着母亲打开一个包裹,拎出来一袋鸡蛋。“生的吗?”小莲笑问道。“哪是,我今早煮熟的,怕颠簸碎了,看这都是双簧的,二十多个。”母亲得意地展示着,像宣扬自己的荣誉。小莲又催促他们吃饭,父母这才停下来围坐吃饭。

 次日一早,小莲父亲带着鸡在小区里溜达,最后找了一块隐蔽的草坪,把鸡拴在一颗树上。母亲帮小莲照顾小孩,父亲负责看管着母鸡。母亲说:“这鸡可以快活几天,下几个蛋再杀。”父亲中午回来吃饭,暂时让鸡在楼下草坪自由活动。母亲催着父亲快吃,吃完下去,她生怕母鸡被人逮走。父亲下去后又迅速上来,脸色凝重急促地说:“母鸡不见了。”母亲生气地说:“你咋看的,快去找呀。”说着跑出去。母亲唤小孩似得叫着,鸡咕咕鸡咕咕。父亲沿着灌木丛找,俩人拿着棍子唤着、敲着矮树丛,一会竟然听到鸡叫,原来躲在里面下蛋。父母高兴激动地笑出眼泪。

之后只要回家吃饭就带它回来,把它放到纸箱,搁在家门口,晚上就放厨房。吃的剩米稀饭都倒给它吃。女儿每天从幼儿园回来都要去看看它,还帮它找虫子。还把自己的喜爱的饼干水果扔给它吃。看到鸡下了蛋,非要拿着鸡蛋玩,还嚷着自己孵小鸡。父母饭桌上也讨论着这只鸡,笑说:“这只母鸡白天还有人给它拍照,还有小孩喂给它面包吃。真有福气了,跟着我们来,见了不少世面。”

这日父亲刚回来上个洗手间,下去时鸡就不见了。父亲以为又像上次那样躲起来下蛋,于是佝偻着身子挨着小树丛找。找了一遍没有,于是换来老婆子一起找。母亲又唤着,差点吆喝出来。可连根鸡毛都没看到。咋办呢。俩人泄气又懊恼,只好跟小莲讨主意。小莲看着二老那沮丧气鼓的脸说:“那去找保安问问。”她带着孩子和老人一起询问小区内的保安。保安说:“刚才看到有小孩追着玩,也不知跑哪了。”三个大人失望地走开。母亲不时唠叨着:“多好的一只母鸡,昨天有人还说,这种放养的起码得二三块十一斤。还问我在哪买的。”母亲又怪父亲懒人屎尿多。父亲有点烦躁地说:“别絮了,就知道唠叨唠叨。”没走多远保安的呼机叫道:呼叫007呼叫007,有人投诉地下停车场有鸡,快去看看。收到说到,保安回应道。保安大喊一声,那几个找鸡的快回来!路人都笑着回头看。小莲与父母也不觉有什么不对劲,高兴地回去。保安于是带着他们去地下停车场,果不其然,一只母鸡受惊似得躲在一个黑暗角落缩着头。三人大喜,小莲看到父母失而复得的释然笑容也算松了口气,否则不知要念叨多久。父亲因有过失在先,主动前去抓捕,只看他猫着身子,快步走上前一把逮住,好像收获战利品一样凯旋而归。

可过了几日有物业投诉,找上门,告诉小莲不能养鸡,影响小区环境。小莲无奈,告诉父母不能再养了,父母有不舍,但终得动手。第二天,母亲还祷告一番,不忍去看,让父亲一个人去杀鸡。之后母亲褒了一大锅鸡汤,母亲让小莲多喝些老母鸡汤,她自己竟没喝。

过了几日母亲还时不时提到那只母鸡。她说:“下次再给你们带一只,要不你们都回农村待段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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