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善于用自己的错误,去惩罚別人。”
“所以你就是那个出言不逊的小杂种?”
天色蒙亮,依稀可以看到四个人影,正对著坐在主席台观礼台一角,一个蹲坐在地上的人。在清晨薄雾之下,“庆祝大中华联合军击退敌寇观礼閲兵式”的横幅依稀可辨,整个观礼台被打点的庄严肃穆,空无一人的整齐席位齐刷刷的从观礼台横排到街道两头。
“你今天一大早,把我们叫过来,是来討打的吗?”
那围着观礼台一角的四个人,披掛着牛皮製的黑潮军官大衣,袖口下的拳头紧绷著。
“我不会管你是用了什么花招,能让我们老大对你刮目相看的,你敢这样跟我们写辱骂信,就別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薄雾之中,四件大衣飞上天幕,定格之中,拳头齐刷刷的飞向那依旧端坐,面带嘲笑,不知悔改的,司马。
3.2.2 人杰之道(上)
“鳄鱼?”
“鳄鱼?”
“……”
“喂!!鳄鱼啊!!!”
低着额头埋头走路的鳄鱼被爹爹这声大吼嚇得一愣:
“你干什么呢。”
“我还要问你在干什么呢?一大早心不在焉的。”摊着手走在鳄鱼身侧,爹爹新换上的黑色礼服领口都没打理好,整个翻在了外面,不过显然他自己是没有注意到。
“我没睡醒行不行?”鳄鱼恶狠狠的盯了爹爹一眼,“哪有一大早就把我们叫过去的,现在才九点钟不到,閲兵不是十点钟才开始吗?”
“九点钟不早了好不好,你这人作息跟爬行动物也没啥区別了,哼。”爹爹弯着眉毛挑了一眼鳄鱼,“你早上是不是还要晒两个小时太阳才能正常活动啊,鳄鱼先生?”
“只有你们国家……”
“哎哎,是是,只有我们国家早上八点钟起来对吧,难怪地球上其他地方都跟破产了一样。”
心中阴晴不定的时候,战斗力也发生了显著变化,鳄鱼完全心不在焉,根本不想与身边这个人纠缠,只能由着这个人说啥是啥了。
“我看你比幸运更像爬行类,我上次早上看见他的时候都没像你这个样子……”
学生会副主席的閒扯功力还没有发挥到最大,鳄鱼本已经习惯了这个身边因为一人得道鷄犬升天而过于开心的絮絮叨叨的人的时候,这声音却戛然而止了。
鳄鱼低着头舒心的叹了口气,他总算没继续说了,自己现在需要考虑事情是……
“喂,这……这什么情况?”
语调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不过鳄鱼也习惯了这人时不时的把细小的事情弄个大新闻的做派,顺着爹爹指着的方向草草看了一眼,却发现那里似乎围了不少人。
“不就围点人吗?”
鳄鱼刚刚说完这话,就看著这围观人群一阵惊呼,从那人群瞬间让出的缝隙中,一个人影炮弹被直挺挺的扔了出去,那人形炮弹將辛辛苦苦布置好的板凳桌椅阵撞了个粉碎,带著茶杯碎片与一身衣服的破布条拉出了长长的一阵烟横着趴在了路中央。
“Wow,STRIKE(保龄球全中)!这个公会的欢迎仪式可真是有特色。”鳄鱼看著身边的爹爹惊得都跳起来了,一路狂奔向前方的人群而去,步伐依旧如故,“等下閲兵我是不是要期待印度式的叠罗汉閲兵了?”
“吼——”
愤怒的龙啸穿过人群的缝隙,隔着上百米的距离如有着实体一般拍在鳄鱼脸上。好在离得够远,鳄鱼只是脚跟后退了一下,继续维持标准的慢步,看著面前迎着龙吼方向的爹爹一个标准的平地摔砸倒在地面,连带看著远处人形城墙的瞬间崩塌,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跟你说了好多次了不要看到人群就去围观,哎,中国人的劣根性。”
看了看远处这波澜壮阔的景象,鳄鱼隨手拾起凑巧飞过来的凳子,坐在树下看起了猴戏。
“说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四尉被眼前绿色通讯面板中的內容搅得一头雾水,只隨手披了件能证明自己是管事的人的衣服便火急火燎的朝着观礼台方向赶过去。
“有人在閲兵场前閙事?我手下有人在打架?邪了吧,还有一个小时就开始了,这是让別人看我们笑话吗?”
正说著话,四尉面前的路上,一个人坐著凳子,翘着二郎腿坐在树荫下,正好挡住了四尉的去路,四尉刚想从他身边走过去,那人手臂朝身侧一横,这才让四尉的脚步停了下来。
“你叫鳄鱼,对吧。”看著这人油光满面的发顶,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快告诉我是哪个不长眼的人敢在我这里閙事,我马上去收拾——”
轰隆一声巨响,过漆树干做成的台柱子断成两截飞向了天空,然后就在四尉眼前,远处那花了一个多星期才精心搭好,掛满彩旗与红色条幅的观礼台顶似一块斩断了腿的桥一样砸在了地面上,尘土漫天中,几个人似丟了魂一般的朝远处狂奔,这一幕惊得四尉眼珠子都要瞪出眼眶了。
“你要收拾他?”
鳄鱼靠在椅背上,看著那其中一个狂奔的人影在中被从尘土中跃出的幸运双爪扑倒在地,而另一个夺路而逃的人直接被龙翼掀起的冲击波震飞数米之远,转过头询问四尉。
四尉冷不丁一个激灵,看著坐在身前的鳄鱼站起身来,拿出了树后早已准备好的板凳,安安稳稳的放在了脸色刷白的自己身后。
“坐著看戏吧。”鳄鱼狡黠的一笑,非常满足于这些人难受的表情,“当看动物星球好了。”
四尉呆若木鷄的站在那里,看著身下的鳄鱼托着下巴,一脸轻鬆的聆听著远处撕心裂肺的惨叫后,颈骨被龙牙压碎的咯吱声。
吐出嘴里叼着的尸骸,幸运的身前,除了十几具黑色皮衣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板凳阵中外,只剩下最后一个人,大腿血流如注,单膝跪在地上,然而当他看到这番景象之后,愤懣写满了他带血的脸庞:
“孬种!废物!有种跟我们正面打啊!”
龙威震爆即刻间將那人压在地面,在昏黑的暗幕中,四肢落地的龙站立起身躯,翼膜全张,后颈龙鳞与骨板暴竖,双眸死死的盯住了趴在地上的这个活人:
“你,为什么,要把他,打成这个样子!”
龙翼之后,司马嘴角见血,眼睛淤青,面无表情的坐在那已经塌掉的观礼台之前,显然是被狠狠的暴打过一阵,才能留下如此明显的痕跡,身上的衣服全是鞋印与土灰,手背还流着鲜血。
“对,你不敢正面打,你这个废物!”那趴在地上的人,藉著愤怒,强顶着威压嚎叫着话语,“你只能站在这怪物后面怂着,你怎么不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吼!!——”
鳄鱼习惯性的双脚压在地上,低头用手挡了一下自己的面庞,再次迎击着冲击而来的暗紫之幕。他听著背后四尉扑通一声跌倒在地,已经很是习惯这一幕了。
双手拄着鳄鱼的肩膀吃力的爬起身来,身后这个曾经想对自己“行侠仗义”的女刺客现在一副贞子的模样,一头散开的长髮全披在了阴白的面庞前,甚是滑稽。
“喂。”
“干嘛……哎呦你轻一点,肩膀都要被你卸下来了,你这样找不到男朋友的。”
“那龙,是谁惹成这样的。”
鳄鱼將头直接靠在她的手肘,乾笑两声:“肯定是昨天一天没吃饱,今天一大早看到这群人准备的东西这么,这么,这么丰盛好吃,然后又没给他留个位置,然后那龙就觉得,嗨你们吃的这么开心,凭什么不给我点东西吃,终于在愤怒中爆发了,然后就一路咬死了十几个人,哪知道人肉实在是……”
“闭嘴。”
“OK,OK。”鳄鱼瞥了一眼身后那由白转黑,眼角要喷火的四尉,“我要是直接说我无可奉告,你肯定又不高兴,到时候我肩胛骨要是断了,你又不负责,你们要学会提高自己的姿势……啊啊啊啊痛痛痛痛,喂喂喂——”
远处树下两个黑影还在閙腾,而在草坪里匍匐前进的爹爹面前,幸运单爪將那躺在地上的人胸口死死摁在地上,前额几近贴在那人的脑袋上。每一次呼吸都能带齣剧烈的空气震动,滚雷般的低沉咆哮似乎要把趴在地上的自己抬起来一般,自己是从没见过幸运有这般愤怒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能等自己摸过去才能知道。
龙牙之下,不受意志控制而颤抖的驱殻只剩下进气而没有了出气,因恐惧而收缩的瞳孔感受到了最强的压迫,自己的意识都已经无法形成思绪,只能空洞的盯着几近要贴在自己面前的那对双眼。
“听著。”
爹爹面前的空气愈发暗沉,他现在只能埋着头,一点一点把自己的身子挪向前去,顺带也听闻这那龙究竟在说著什么,好让他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管你在另一边,有着什么过去,受到过什么欺凌……”
虽然死死的盯着自己的猎物,幸运的话语,却显然不是对他说的。
“然后,又因为这些东西,学会了所谓的如何保全自己的做法……”
被压在地上的人,用尽浑身力气朝着面前的龙吻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而飞沫却在幸运的鼻角之前变成了一阵闪光,化为了青烟。
“你,不要指望我,去理解这些东西。”
呲开牙口的咆哮之龙,四爪几近要把地上那人给捏碎。
“在我的龙翼之下,没有任何敌人,胆敢造次。”
单爪將那几近没有生气的驱殻捏向空中,站起身来的幸运,一甩尾將背后的残存的贵宾席桌椅给全部抽碎,桌布夹杂着餐盘噼里啪啦的砸在爹爹身边,让他抱著脑袋如同在堑壕中躲避炮弹袭击。
“所以……这个人是留给你的。”
龙翼回身,幸运的右爪拎着那已经无法扑腾的黑衣人,带著咆哮看著身后已然崩塌的主席台:
“你现在亲自把这个侮辱你的人……”
“……”
“……”
爹爹趴在地上,一脸惨白的望着那两角高耸,龙鳞暴竖的幸运突然回过身似乎在看著自己,自己的下半身有点快不受控制了。
而在自己面前,那站在暗幕正中心的龙,即刻愣在当场,看著趴在地上的自己,似要抽出闪电般的尖利瞳孔,一点一点的在自己面前散开。
“我……我有这么厉害?”爹爹在暗幕的崩溃中,艰难的爬起身来,“幸运你究竟怎么了?”
“怎么……是你?”
“嗯?”爹爹四下张望,除了一地破烂之外,別无他物,“我……我匍匐着趴过来的,你……你不介意吧。”
“他……人呢?”
“他?”从狼狈中回过神来的爹爹看著幸运,本来全张如屏风般的龙翼在自己眼前,一点一点塌了下去,“什么?什么他?”
垂下的龙爪散开的一刻,那可怜人终于活着回归地面,瘫倒在爹爹的面前。幸运的眼里,之前观礼台的那个角落,司马早已不知去向。
总之,至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情况,看起来幸运突然好像就不生气了。爹爹挥舞着双手,看著面前像是电量耗尽的幸运,呼喊道:
“喂,幸运~那个,那个那个,你如果要生气的话,能不能暂时……嗯,暂时换个地方,这边现在要举行一个活动,你这样突然搞得大家都嚇到了,现在你冷静下来了的话,就听我说,你在听我说话吗幸运?喂?你在听……”
声音即刻间缩到最小,爹爹在细碎的后退中,看到那龙的胸骨版在剧烈的吸气中整个撑开,而银白色的胸骨板缝隙中似乎有光亮散出。
“喂……幸运,你冷静一点……”
说是这么说,然而在已经彻底瞪圆的龙眸之下,爹爹看到面前龙的颈骨板从底到头一节一节的撑起,在仓皇逃窜中,显然已经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刚跑出十几步的时候,耀眼的白火龙息即刻將地上那人,连带著周遭所有事物在须臾间等离子化,刺目的光耀带著背后的热浪直接將奔跑中的自己抬了起来,然后如拋洋娃娃一般扔向树丛另一边。
严林倒吸一口凉气。
在他与他带来的一群前来观摩閲兵的同僚面前,之前的会场,只剩下一堵银白色的火墙,横切过閲兵道路上,斩过坍塌的观礼台,热浪即使隔着百米开外,都足够让所有人视线模糊。
“那个……那个……”
严林捏着自己的额头,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和身后的这群同样嚇呆了的人解释这一幕。显然,坐在树下的四尉一副不知是哭是笑的表情看著已经烧了足足有半个小时之久的火墙,她的脸都被热浪烤的满脸通红。
“那个,这应该是个意外。”严林单拇指回向身后的火海与一地狼藉,做了一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微笑说道。
“你们这里的閲兵没有经过报案,被当成反政府武装集会了。”鳄鱼坐在树后,躲开了龙息余威的炙烤,“所以空军朝这里扔了一颗烧夷弹,就是这么回事。”
鳄鱼瞥了一眼身边背后衣服焦黑,前身如故,已经变成阴阳人的爹爹,笑着像身边的领导们解释:
“所以,以后閲兵要记得跟上级备案,不要总想著搞个大新闻。”
看著被自己话全部嚇傻的各路诸侯,鳄鱼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说道:
“哎,你们愣在这里,等下別又有轰炸噢,现在与其愣在这里,不如咱们去吃个饭吧,我知道附近业城有个地方环境还不错,严林你意下如何?”
鳄鱼实在是太满意自己幸灾乐祸的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