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城近几年发生了一件大事,据说容家的公子为一女子一夜白了头,至于原因却无人知晓。说起容家的公子,无人不称赞也无人不惋惜,容家公子容琛才华横溢,一袭白衣手握云扇,便可断谈半臂江山。他的谋略,他的才华,这世上能抵之人少之又少。有人说他会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可以少年为相的人。
“容相”
在一竹亭里,茶香环绕,一个手指纤长骨节分明的手,缓缓的拿起茶盏,将盛着茶水的茶杯,递于对面的人,清冷的声音也同时响起
“子华慎言,容相二字不必在称了”
被唤作子华的男子,看着眼前一头白发的男子,叹了叹气
“虽说你已不是丞相,但这容相二字你还是当得的”
“你知道的,从她走后,这世上便在无容相了”
墨子华闻言微微一颤,杯中的茶不小心滴落在了石桌上,即便过了许久,子华对那天的事依然记忆犹新,甚至有些后怕。
那一天,他觉得那人是容琛也不是容琛,一向淡漠冷静的他,眸中全是冰冷,仿佛是一把利剑,想要穿透那坐在朝堂之上的人,那一袭白衣沾满了血渍,怀中是满身血渍,已了无生息的女子,那双眼里不再是淡漠冷静,那时的墨子华便想,若非容琛还有那一丝丝的冷静,恐怕这天下便要乱了。
“容琛,她真有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你放弃所有,待在这一方之地。
容琛闻言,浅尝了一口手中的茶,看着远处的高山
“于他人而言,不过是这世上少了一人,于我而言,却是这世上再无一人是她”
容琛想,若没遇见她,他会坐上丞相的位置,做那人人羡慕的少年丞相。会继续实施他的抱负,为这天下再无战争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
容琛,朕要你找到她,若有异心……杀了她。
容琛转动着手中的茶杯,眉眼淡淡,看不出有多大情绪,但在他的心里,早已把所有的事都转了一个遍,不过是一个前朝遗孤,况且还是一位女子,真的有必要赶尽杀绝。想到此处,容琛面无表情的脸上,微微扬起的嘴角有些不屑。他不是不屑那是一位女子,而是有些不屑那位的那些小心思。
“砰……”
容琛因一声巨响微微皱眉,斜眼向发出声响的地方看去,那是一位容貌清丽的女子,虽身着朴素,但眉宇间的贵气却难已掩盖,容琛想,即便已改朝换代沦为庶人,这帝王家该有的气质却难以掩盖,这也难怪朝堂上的那位会如此忌惮了。但看着那女子之上无比大的破洞时,容琛无语的扯了扯嘴角,他家的房子什么时候这么脆弱了。
“华裳”
云漪闻言,微微一愣,华裳二字在口中回转,却没有说出这两个字,华裳,多久没人这么叫过她了,连她自己都快忘了她最初的名字是叫华裳,如今她也早已配不上这个名字。看着不远处坐着的那个人,有些生硬道
“我叫云漪”
那时的容琛,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从天而降的女子会是他这一生无可渡过的劫。
容琛有些无奈的用手抚着额,看着不远处一本正经坐着的人
“你这是要在我府中常住?”
云漪闻言,淡淡的看了容琛一眼,语气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冷硬,说出来的话好像也与自己无关,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我是前朝遗孤,皇帝想要杀我,你想要找到我,既然如此我直接出现难道不是更好,也烦你在命人再找一趟了”
容琛的嘴角在云漪看不到的地方扯了扯,不知道该夸她聪明,还是夸她愚蠢,明知皇帝要杀她,还自己送上门,当真是不怕死。
“那还谢谢姑娘为我省了一些事”
云漪闻言,向桌案上抚额看书的男子郑重的点了点头
“不客气”
容琛看着云漪的动作,在心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若是被子华那些人知道,定会揶揄他,没想到这世间真会有让容琛无计可施的人。
与云漪相处的那些日子,容琛才明白,云漪哪是聪明,她不过是一个不通事理,不知凡俗,单纯木纳的女子。
“云漪,这字写错了”
看着自己写的字,云漪皱着眉,紧紧握着手中的笔,对于容琛的话并不理会。
“云漪…”
云漪弃笔抬头,眸中有些微怒,看向站在自己旁边,一脸惬意摇扇的男子
“我知道,你能不能不要站在这,你打扰到我了”
容琛闻言挑眉,看着有些微怒的人,摇了摇头,笑着摇着手中的云扇离开了。
云漪看着不远处离开的人,拿起笔低头继续与那文字作战。
“容相,那人……”
容琛看着欲言又止的人,心中自然是明白他说的是谁,只是……想到深夜趴在案桌上的人,那张清丽的脸,不同于白日里那般小正经,倒是安静柔和了不少,杀了她,容琛想好像有点舍不得,容琛收回心中的思绪,对面前的人,淡淡道
“我自然有打算”
只是容琛万万没想到,那天来得那么的突然。在他得知云漪被宣入宫中时,容琛觉得有什么事已经不是他能预料,掌握的了。心中的慌乱,在他看见大殿之中那静静躺着的人时便不见了,容琛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那淡紫色的身影,有些踉跄的跑到她身边,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容琛的失态与惊慌。紧紧抱着怀里的人,冷冷的看着坐在大殿之上的人
“陛下,她不过是一个女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子而已,生在皇家这也并非是她的错,又何必,何必赶尽杀绝。
“容琛,朕说过找到她,若有异心,杀了她,怎么你想抗旨”
“她根本就……”
容琛看着大殿之上的人,冷冷一笑,未说出的话也没必要在说了,这大殿之中的人什么都明白,什么异心,呵呵~不过是一些无理的猜忌罢了。
“华裳”
“我叫云漪”
容琛每在午夜梦回时总能梦见那一年那个清丽木纳的女子,轻声的对他说“容琛,这雪落满了头,是不是算我们一起白了头了”
是啊,云漪,我最后终是为你一人白了头,你看见了吗?
一切是是非非都埋藏在了那繁华的京都里,这世上再无一人是你,也再无容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