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窗外,下了一夜的雪静静的躺在屋檐,树梢,街道,人们看到的只是它来了,却错过了雪花飘落所经历的故事,它在寒风中飘舞的姿势,选择的方向,纷飞的心情我们无从知晓。在雪中漫步,玩耍,每一个脚印都触摸心灵深处的记忆,雪醒了。
我想你会一直被尘封在我心里的某个角落,直到清晨的一通电话把我吵醒。扫了一眼那些莫名其妙的数字,你打错了,我准备挂掉电话,你说出了你的名字。不是我忘记了你的声音,是我怎么也没想到还能接到你的电话。心中欣喜,嘴里有些语无伦次。你说在美国呆了大半年,很忙,还有分不清白天黑夜的时差,所以一直没给我电话。我无心理会这些理由,最终你还是会在这个清晨想起我,足够了。
日出雪融,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再次浮现,像是又回到了那些青葱岁月。
2.
那年,我大三,你大一。
记得是一次演讲比赛吧,你在台上滔滔不绝,说的什么已经记不清了,我只记得你说自己在一个公用电话亭投币,然后躲在旁边,研究那些打电话人的反应,当时觉得你们学心理学的真变态。台下时不时传来笑声和掌声,看来你的演讲还是很受欢迎的。好友用胳膊肘撞了我一下,哎,他也是安庆的,你老乡,认识一下?当时有些不好意思。散场后,好友拉着我找到你,说我是你老乡,寒暄了几句,各回各寝室。
大学里的活动就是多,不久系里又举行了歌唱比赛。我这么个小小的人儿当时居然敢唱《青藏高原》,记得那晚我穿鲜红的毛衣格子短裙,再配一条红色围巾,在灯光和音响下一点也不胆怯。结束后,跟好友一起往回走,这时你突然冒了出来,冲着我说,你今天真漂亮,像个小姑娘。我们边走边聊,后来在好友的怂恿下,我们互换了号码。 算是认识了。
3.
大学生活轻松闲适,联谊活动时不时举行,我们经常能见到。后来我把你介绍给我同学,带你参加我们班的野炊。天门山有个孤舟岛,我们在岛上放风筝,踢足球,把自己深深的埋在沙里,然后傻笑。记得你住在校外的九华公寓,我经常过去玩。你很自豪的跟宿友介绍,这是我姐。这么漂亮一姐,足已让你的宿友们眼红了,最后我就变成了你们中的一员了。我们在一起玩耍,逛街,然后去饭店凑钱吃饭。你也带我去你们班的野炊,所以你们班所有人都认识我了,都知道了你有一个漂亮姐姐,你呢,当然引以为荣了。
后来的日子你就像个小尾巴整天跟着我。每天早晨,你都会把糯米包油条放进我柜兜,那时我可能还在睡觉呢。上完课,我们一起去食堂吃午饭。那时我们走路都会手牵手,一路追逐打闹,称得上两小无猜吧。我虽然比你大五岁,可当时的我还像个孩子,天真无邪。
我们一起去另一所高校找你同学玩,看电影,打台球;我们一起去车站接你从北京来的同学,然后再狂抢那只烤鸭;我们一群人通宵压马路,高声唱着跑调的歌,直到警察来赶我们走;我们在平安夜一起去教堂,一起听周杰伦的歌。
经常有男生找我吃饭,每次你都跟着,挑刺。这鱼刺不剔掉,卡到我姐怎么办?这车带我姐会不会摔着她?人家面红耳赤,我就在一旁偷笑。
你说想要一副塔罗牌,我就找遍这个城市的每个书店,书摊,终于买到了,偷偷放在你的床铺上想给你一个惊喜。你呢,每天用塔罗牌算当天的运气,再解释,一副认真的样子。
4.
我大四,你大二。
那时我忙着考研,每天在通宵教室熬夜,见的机会就少了。
你同学的女友喜欢你,你们班许多男生追的班花喜欢你,你还是会告诉我这些琐事,我也没当回事。
一天,你兴冲冲的跑来,说你恋爱了,对象就是那个班花。
后来,我们再一起玩时,后面总跟着你那班花。
再后来,我忙着找工作,联系也少了。
毕业后我和老公回母校,你和女友请我们吃饭,好像生疏了些。
后来的一切联系就是网络和电话了,每次听到你说姐我想你了,或者是姐你过得好不好时,心里总是暖暖的。
知道你考研了,去了华为,出了新产品;知道了你弟弟,女友都考了浙大的研究生 ;知道你买了房准备结婚;知道你母亲去世了家里有个后妈;知道我还是你姐。
5.
我很平常,却经常能遇到不太平常的人,你就是其中一个。
你从来不打伞,哪怕是再大的雨,哪怕你有伞,你总能悠闲的淋着雨,再湿漉漉的傻笑。真的,你笑起来的样子特傻,不笑也难看。
你很聪明。平时不看书,一个通宵就能拿到奖学金;你会用网络游戏来挣钱;别人做家教都是教功课,你呢,陪孩子聊天,后来干脆搞了个家教平台;你会在那些考体校的学生,家长来之前包下所有的旅馆,仅仅用一张身份证,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我笑你心黑,你说这是经济头脑。
你身无分文徒步旅行,晚上跟乞丐睡桥洞,听他们的故事,天亮了那些乞丐请你吃早饭。
你说小时候腿骨被截了一些都没哭;你说脑下软组织挫伤要动手术,居然没告诉家人。 在我眼里你很有思想,也很有才,论文能拿国家奖,导师要你做博士生,工作做得很棒。
6.
雪又开始下了,愈下愈大,那些小碎片在空中你拥我挤,推推搡搡的飘向不同的地方,我想象着它们是快乐的,不管是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沿途经历的风景都是难忘的,一如我们的回忆。
人的一生中,注定有些人很少联系却时刻在心里,有些人天天在一起却远隔千里。
麻婆豆腐,陪我去镜湖边烧千纸鹤祭奠,那些损我的话语,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忘记。
我们认识快十年了,不知道还会走多远。就算某一天我们不再联系,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也会时时出现,提醒我生命中曾有过的那份情谊,正如窗外那白茫茫的飘雪,洁白,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