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的世界】并不完美

我只杀过两个人,一个是伤害我母亲的人,一个是伤害你的人。

——《完美的世界》

我不知道为什么导演要起名为《完美的世界》,在我哭的一趟糊涂的时候,我还在想结局会不会有变化,布奇会不会睁开眼睛,看看直升机,拿起旁边的面具然后戴上。

然而并没有,镜头渐渐拉远 留下了一片苍茫的草地,还有稀疏的绿树,还有天空飞过的一只苍鹰。

剧情的开始,铺垫了同一时刻都三个剧情:一个是菲利普的家,一个是警察,一个是监狱里的布奇和他惹人厌的同伴。

整个电影的情节,也是通过这三个角色的穿插来呈现与推进的。

故事的开始,主人公布奇越狱,逃到菲利普家的街道上,他的同伴想对菲利普的母亲施暴,却被邻居和菲利普撞到,最终布奇阻止了他并劫持了菲利普作为人质。

在途中,布奇的狱友打算伤害菲利普,最终被布奇杀害。这趟旅途,成了一大一小的逃亡旅途。

一个是逃离以爱之名束缚的家庭,一个是逃离以罪之名囚禁的监狱。

最终,两个人在旅途中得到了理解与彼此的爱,以绑架之名,实现了自我的解放与救赎。

一直以来,我都在想一个问题:善与恶的标准,是什么?如何衡量断定一个人的善,如何判断一个人的恶?

剧情的始终,都有人对布奇说:我能感觉到,你是个好人。甚至到结尾,菲利普都在问:你并不坏,对吗。

导演并没有给出答案,也许艺术只负责提出问题,并不需要解决答案。

看起来凶神恶煞的老男人,和一个不谙世事的八岁小男孩,他们之间,是如何互相影响,互相改变,互相理解,甚至互相信任与依赖的?

布奇在菲利普身上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影子:一个孤独,缺乏自信,渴望爱与释放天性的童年;

菲利普从布奇那里得到了童年还有点朝气,活力,自信和关爱。

故事情节中,布奇给了菲利普很多次自己做决定的选择:

在杀害同伴后,让菲利普自己决定是否跟他走;
让菲利普自己决定去看福特车上有没有钥匙:如果你不想去也可以不必去,但是我仍然要感激你愿意做领航员。
在友善的店里,让菲利普自己选择要留下还是上车跟他一起走。
在路口让菲利普决定去哪里,该怎么去……

布奇在努力以一个长辈甚至是父亲的角色,去让菲利普学会自己做决定,让一个小男孩,拥有成为男子汉的意识,给了这个小孩子足够的尊重。

甚至菲利普说想回家的时候,也给他允诺会让他回去。

菲利普的妈妈,以爱之名,不允许他玩万圣节,不过生日,没有派对,不让吃棉花糖,不会去游乐场……

布奇以绑架之名,让菲利普写下自己想做却不被允许做的事情,带他坐在车顶去兜风,体验属于童年还有的乐趣。

这就是这部电影,我认为呈现矛盾和冲突的第一个点。

生活中,这样的家长并不少见,以爱的名义,试图掌控孩子的人生。

但也许真正的爱,是尊重,是理解,是包容。而不是以信仰的名义给予苛刻的期望。

——我是爱你的,你是自由的。

你的孩子从生下来那一刻就已经不属于你了,他会长大,会逐渐拥有自己的意识。

如果要深究这部电影的更深层意义,我想导演也许在讽刺美国形式主义官僚主义盛行的作风的同时,也想呈现出原生家庭对一个人的影响吧。

布奇的母亲是个歌舞女,父亲是个赌徒酒鬼暴力犯罪家,母亲在他八岁时候由于疾病上吊自杀,然后在他十六岁的时候由于偷了福特车去溜风被判入管教所四年,在那里他学会了犯罪。

而这个惩罚仅仅是因为,一个自以为是的瑞德警官认为跟在一个有严重犯罪暴力倾向的父亲身边会毁了布奇的一生。

他以为自己可以拯救一个孩子,最后才发现,是自己亲手把这个孩子送进了更大的深渊。

童年的阴影,让他在多次看到有人对自己孩子施以暴力的时候,终于爆发了。

一家人本来和睦的度假,并且好心载他们一程,同行者的母亲却因为一点小事凶巴巴地责罚两个小孩,然后布奇劫持了他们的车;

一家人收留他们,让他们住在家里,一起开心的玩耍,跳舞,让他们睡觉,吃饭,最后因为父亲暴力地惩罚孩子,激怒了他,他凶神恶煞地威胁他,让他说出对孩子的爱,而不是对孩子暴力地指责。

所有童年缺失的父爱,在这一刻表现的淋漓尽致。所有由于缺爱而导致的心里扭曲和正义,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哪怕他早已因为父亲记得一张明信片,而释怀了所有对父亲的怨恨:最想去明信片后图片的地址——阿拉斯加,因为他父亲在明信片上说:我们可以互相多些了解。

我想,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布奇很执着的想去阿拉斯加的原因吧。

还有期待,还有爱。所有他缺失的,正是他渴望的。

这一切的一切,都为后面布奇的死埋下了伏笔。

对爱的渴望和追求,是他越狱的目的和剧情的开始;对爱的期待和向往,也是他走向死亡的最直接原因。

——在他想拿出明信片给菲利普替他看看阿拉斯加风景的时候,有警官以为是武器,然后开枪射死了他。

我们的一生,总要有一种方式,寻求爱的平衡。

有的人不曾被爱,所以他更爱自己;有的人不曾被爱,所以他更爱别人。

最后的最后,布奇让菲利普的母亲承诺,以后要带菲利普去做自己想做的事,那些他本打算做却来不及做的事。

整部电影,给了很多个镜头,突出特写了菲利普的眼睛,褐色的眼珠子,从一开始的恐惧,到后面的懊悔,坚定以及信任,保护,透过孩子的眼睛,我们不仅看出了他这一路得到的成长,也看到了布奇内心深处的善。

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在想一个问题:

假如有这么一个人,是被社会所公认的“恶人”,但是他对你非常非常地好,好到无法挑剔那种,那对你而言,这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关于这个问题,我想了十几二十年,最终还是没能得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我读过很多很多的小说,也看过数不及数的电影,从故事中思考人性与生活的本质,仿佛自己也经历了千遍万遍的情节境遇。

总算在平凡的生活里,找到了对于更多精彩人生的体验和实现。

但我终究不是他们,也不是英雄,我只是个普通人。

所以我觉得布奇他没有错。

他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才能保护自己身边重要的人。

有人的志向是保护世界,有人的世界没有那么大,他只想保护自己爱的人。

这并没有错。

完美的世界,其实一点儿也不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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