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上午，蔚蓝的天空重新恢复了万里无云。姚翠芬和刘桂珍各买了一大堆季末的番茄回来，准备装瓶密封起来，好留着在漫长的冬天给餐桌上加点儿新鲜。乔玉生在院子里忙着清理倒塌的围墙，乔雨整理好背包，准备出发去县里参加同学的生日聚会。

    馒头已经出笼了。乔苗拖来一个红色的塑料大盆，拿瓢把锅里的热水舀到盆里，再把去年用过的瓶子和另外几个新的一起泡在头。乔雨走了，乔军是片无雨的云，因此她不得不一个人搞定它们。

    乔苗很喜欢吃番茄，尤其是在只有白菜、萝卜、土豆和豆腐的冬天。然而，洗瓶子却是她最讨厌做的事。因为这活儿就跟专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从记事儿起一直到现在，每年都像幽灵似的，只召唤她一个人。关键是每次都溅她一身脏水，害她没办法，只好戴上手套、围兜和浴帽，把自己全副武装起来，免得洗完瓶子还得花钱去洗澡。好在刚下过雨，院子里凉风习习的很是舒服。

    她想了一个晚上，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孙绍斌。因为自从搬到外婆家这边，孙绍斌就开始扮演起哥哥的角色。带着她去打酸枣、去'偷'核桃，去马蹄沟里摸螃蟹等等。她打心底里依赖他，相信他，甚至绞尽脑汁儿地去捉弄他。不在乎在他面前出丑，也无所谓被他看见自己蓬头垢面的样子。乔苗停下手里的动作，长长地叹了口气。她最终的结论就是是:继续装傻，希望能够以此来保住两人之间的珍贵友谊。

    忙了一个上午，乔苗脱掉装备，瘫在炕上准备好好地睡个午觉。可刚闭上眼睛，突然一个念头从她脑子里一闪而过:乔雨的笔记本！自上次以后，她就再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如果再错过今天，估计就只能让它成为永远的秘密了。

    想到这里，乔苗立刻爬起来，准备继续上次的探险之旅，只是没想到这次箱子竟上了锁。乔苗啃着指甲，在箱子前走来走去，纠结着要不要想办法打开。经过一段时间的思想斗争后，她觉得以乔雨的性格，还不至于会把她打死，于是决定冒死一试。

    她从抽屉里翻出来一根缝被子的长针，跪在地上，照着电影里演的那样，在锁屁股里戳来戳去的，折腾了好一阵儿。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吧嗒'一声锁开了。

    乔苗深吸了口气，准备开始自己的第一次'入箱抢劫'，嘴里叽里咕噜地念着求乔雨别杀她的咒语。接着拿出本子，趴在炕上开始偷看。

                      4月5日 星期五 晴

    最后的一节自修课上，大家都在忙着完成明天的参赛作品。由于我们组的背景搭建才刚刚确定下来，所以每个人都多少表现出紧张的神情。他在按着草图上的尺寸切割纸板，我站在旁边为完成的模型上色。只记得有人喊了声'廖伟，胶水！'，他立刻伸手去接，结果手里没有完全收回去的美工刀，直接从我的脸上划了过去。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我几乎，或者说没来得及感觉到疼，反而被瞬间喷溅到模型上的血点给吓了一跳。同学们看着我尖叫，我感觉有东西从脸上流下了，所以伸手去摸，然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医务室里了。剧烈的疼痛致使我的大脑一时没办法正常运转。在我回忆起所发生的事情之前，医生告诉我，现在我的脸上，从下巴往上一直到左边的鼻翼下面，被斜着划了一刀。伤口有点儿深，但好在很整齐。由于不能缝针，所以在做了一系列的消毒和止血处理后，他们帮我把眼睛以下，包括鼻子嘴巴在内，全部做了严严的包扎。并且再三地嘱咐我可以适当地用吸管喝点水，但暂时不能进食，并且在伤口愈合之前，不可以做任何大幅度的表情。

    我被恐惧冲昏了头，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4月7日 星期天 小雨

    感觉每一分钟都好折磨。想照镜子，又不敢，想睡又疼得难以入眠。

    为了避免引起伤口感染，室友们帮我把头发给剪了。我最喜欢的毛衣也因为脱不下来，只得从背后剪开，换上问同学借来的棉衬衫。廖伟几次要来看我，都被我给拒绝了。

    我很绝望，不知道自己的脸会变成什么样，也不敢再继续奢望我们之间会有什么进一步的发展。

    大家都睡了，只剩我一个人躺在黑暗里，饥肠辘辘地忍受着极度的恐惧和巨大的心理压力。

                    4月9日 星期二 晴

    下午去医务室换了药。医生说伤口恢复得很好，应该不会留下很明显的疤痕，让我不要太担心。尽管如此，她还是没同意我要看镜子的请求。我忐忑不安地走出来，抬头望着晴朗的天空，眼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回到宿舍的时候，意外看见廖伟怀里抱着一摞书等在门口。我转身想逃，却被他一把给拽了回来，然后便是一连串儿的个'对不起'。

    我看见他眼里的害怕和抱歉，感受到他不亚于我的无助和不知所措，还有那句“不要怕，如果留疤的话，我就马上娶你！”尽管他不知道，如果真的毁容的话，我嫁给谁也不会选择嫁给他。

    他提出给我补课，这次我没有拒绝。不是因为他说会娶我的那句话，而是觉得应该给对方一个补偿的机会，毕竟受煎熬的不止我一个。

                    4月14日 星期天  晴

    纱布拆了，医生把镜子递了过来。虽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我依然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手在不由自主地颤抖。在旁边医务老师的鼓励之下，我鼓起勇气拿起了镜子。

    一条细细地，深红色的印子从下巴的右侧起，经过嘴唇，一直到左侧鼻翼的下面，中间掉痂的地方露出淡粉色的皮肤。情况显然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很多。看上去可能会留印，但不至于会留疤。眼泪再次夺眶而出，这次是真的喜极而泣。

    我和室友们一起去洗了个澡，顺便到理发店里重新修了头发。然后几个人大吃了一顿。廖伟如释重负地看着我，开玩笑地说了一句“我还真以为咱俩要结婚了呢！”

    也许有一天我们真的会走到一起，谁知道呢！

    ……

    乔苗哭了，所读的每个字眼都让她倍感揪心。她从没想过姐姐会独自承受那么多。事实上她一直觉得乔雨比自己幸运，因为她可以够到外面的世界，可以在那个充满新鲜，充满冒险，充满故事的多彩世界里，酣畅淋漓地驰骋。

    可现在，感受着她在字里行间所释放出来的恐惧和无助，抚摸着眼前因泪水的浸泡而发硬的纸张，乔苗觉得这是她头一次如此地贴近姐姐的心。那颗被她那张安静，高冷的面孔所遮挡的心，原来跳动得如此的热烈，如此的奔放。以至于她开始祈祷他们之间能够擦出更多的火花，尽管对方冒似并没有给予太多的回应。

    高俊辉洗好澡后，躺在宿舍的床上，心里纠结着要不要坐下午的车回去。回就意味着必须低头，不回心里又惦记着他的苗苗。

    他尝试着去理解一个父亲的立场，但却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他能做的只有强迫。他哥和嫂子的婚姻悲剧不仅没有唤醒他爸，反而导致他变本加厉地，将所有的筹码都押在了自己身上。

    他拼命地工作，一方面是为了自己的理想，另一方面则是想向他爸证明自己是对的。但就现在看来，不仅是工作，就连婚姻，恐怕他也得坚持跟着自己的心走。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乔苗是他未来的人生方向。想到这里高俊辉站起来，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然后拎着换下来的那包脏衣服出了宿舍的门。

    乔雨从车站出来过到马路对面，接着沿着那条路往前直走，中间时不时地掏出包里的小镜子，咬住下嘴唇，对着伤口那里看上一两眼，然后笑着冲自己满意地点点头。

    正如医务老师所说的那样，伤口恢复的非常理想，仅仅只在下巴那里留下了一条细细地线痕，颜色比皮肤要淡一些，但若不仔细对着看，还真看不出来，最起码乔苗那个鬼丫头就没发现。一头干练的短发搭配她秀丽的单眼皮和挺翘的鼻子，虽说少了那么几分柔美，却意外地展现出她性格中，英姿飒爽的一面。

    乔雨先去了她以前学素描的画室，给自己的作品裱了个框，然后再到附近的文具店里买了包装纸，把礼物连同告白一起包好。差点毁容的经历给了她勇敢去争取幸福的勇气。她觉得即便是被拒绝，也好过一辈子埋在心里。把礼物重新放回包里后，她双手捂着滚烫的腮帮子，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径直走向约定的场所。

    饭店不大，门面在主街上的一条弄堂里。同学们陆陆续续都到了，乔雨是最后一个。她刚一进门，就听到廖伟热情洋溢的欢呼声。

    “我们的乔大班长，美女画家，到底还是来了哈！等不来您的倩影，我正打算给这帮人每人发一个白馒头，好打发他们回家呢！老板~这里上菜！”廖伟说着拉开旁边的椅子，让乔雨紧挨着坐在他旁边。

    “廖伟，你过分啦！”

    “敢情我们一个个都是不受主子待见的存在呀！”

    “就是就是，早知道我就在家睡大觉了！”

    ……

    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群起而攻之。害得他急忙点头哈腰地道歉。

    “我可永远跟你们是同一战线哦，所以千万别把我也列入'公敌'名单。”为了避免引起'公愤'，乔雨斩钉截铁地声明了自己的立场。就在她坐下来的同时，发现廖伟的另一边坐着一个生面孔，俩人彼此对笑着打了个招呼。

    高俊辉和张亮正站在饭店后厨的门口那里抽烟，听到熟悉的声音时，他不禁好奇地回头朝里看了一眼。透过过道确定是乔雨后，他的目光本能地开始搜索乔苗的影子，结果失望地发现，人群中只有姐姐，却不见妹妹的踪影。

    开始吃饭前，廖伟特地给大家介绍了他的对象，县委书记的女儿胡羽菲。长得谈不上好看，但事实证明其艳压群芳的气质，足以弥补这一缺陷。

    “廖伟跟我说了上次的意外，还说我们可能要解除婚约。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一边陷在自己的痛苦里，一边又没办法不去思考你所面临的绝望，好说服自己为最坏的情况做准备。”胡羽菲隔着廖伟握住乔雨的手，声音哽咽着继续说道:“你知道吗？听到你恢复的消息，我恨不得立刻跑到你们学校，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为廖伟的毛手毛脚，更为你扔在轨迹上的人生！”她说着转身递过来一个相当高级的购物袋。

    胡羽菲的真诚为其迎来了一片掌声。乔雨明显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乱了阵脚。她觉得自己正在被羞耻感淹没，瞬间搜索不出任何可回应的词汇，只是勉强地说道:“不用了，反正他也不是故意的。再说廖伟已经以自己的方式做了'补偿'，我也没受到什么损失。所以，你的心意我领了，但礼物我是真的不能收！”

    乔雨不记得那顿饭吃了什么，只庆幸自己没在第一时间将礼物送出去。她的爱情甚至来不及破土而出，就已半路夭折。而极具讽刺的是，胡羽菲的礼物成了这段感情的休止符。

    吃过饭后，乔雨以家里忙为理由，谢绝了下午的一系列活动，然后急匆匆地赶在一点前坐上了回家的大巴。高俊辉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默默地看着她抽泣的背影，手里拿着出门前，被她丢在垃圾桶里的礼物。张亮在他旁边半张着嘴巴，呼噜一声高过一声。

    村里不知道是谁弄来一套二手的电影播放设备，于是广播说晚上七点在大队里有免费的电影看。马晓慧早早地吃好晚饭，跑过来等乔苗一起去。乔苗想叫上姐姐，但又不敢主动过去搭话，因为乔雨自从下午回来后，就一直躲在房间里，没出来吃晚饭，也不理任何人。乔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告诉她，乔雨的反应，十有八九跟廖伟有关。

    虽然季节上已经是夏末秋初了，但这个时间的天空依然很亮堂。马晓慧在后头跟催命似的，以至于乔苗来不及把汤喝完就匆匆地放下了筷子。俩人背着自己的小包，准备早点去占个好位置。

    高俊辉和张亮他们正坐在孙娟的麻花店门口，有说有笑地聊着天。隔着闹哄哄的人群，几个人看见她俩正趴在小店的冰柜前，挑着自己喜欢的冰淇淋。张亮二话没说，径直朝两人这边走过来，然后贴着马晓慧的耳边，悄悄地说了句“有我的没？”

    马晓慧吓了一跳，猛地一回头，没想到刚好撞到了他的牙齿。俩人一个捂着嘴巴，一个揉着额头。

    “你练过铁头功吗？早知道蹭个冰淇淋要掉两颗门牙的话，我还不如给自己嘴边画俩得了！”张亮一如既往地发挥着他那蹩脚的演技。

    “你还敢恶人先告状？人家的额头都被你给撞破了！”马晓慧来回揉着额头，又气又喜地看着他。“你啥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跟我吭一声？”她接着问道。

    “下午和高俊辉一起回来的。我给你家打了电话，一听是婶儿的声音，就啥也没敢说，直接给挂了。”张亮说着从冰柜里拿了几瓶啤酒出来，连同冰淇淋的钱一块儿付给了老板。

    “高俊辉也回来了吗？在哪儿？”乔苗难掩心里的喜悦，她实在是已经迫不及待了。

    “在你后面！”张亮朝她使了眼色。

    乔苗立刻回头，看见高俊辉和孙绍斌俩人，正朝着自己这边走来。突然，她的脑袋里冒出一个既可以不伤孙绍斌的自尊，又可以间接拒绝他的好主意。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几个人也随即挤进了喧闹的人群。由于放电影是村里破天荒的头一次，因此谁也不想错过这个目睹高科技风采的绝好机会。大队里顿时人头攒动，孩子们的尖叫声划破头顶的夜空。

    “我今天在县里看见乔雨了，冒似在为某个男同学庆祝生日。”高俊辉转过来跟乔苗说道。

    “真的吗？她哭着回来的，手里有气无力地拎着个大袋子，一进门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乔苗对待电影的满心期待，一下子转到了和高俊辉的对话内容上。

    “他们在饭店里吃饭，我跟张亮在后门那里闲唠。除了乔雨把准备好的礼物，丢进垃圾桶的事情有点奇怪以外，其它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电影开始了，高俊辉压低了声音，内心因能这样回来和乔苗十指相扣而悸动。

    “礼物？丢了？”乔苗差异地问道。心里在想会是什么呢？为什么乔雨要把它丢掉？

    电影磕磕绊绊地继续着，马晓慧急得在一旁直跳脚。

    高俊辉似乎猜透了她的心思，低头贴着她的耳朵小声地说道:“小东西，貌似我这儿有你要的答案哦！”

    “真的？你看到了？”乔苗瞪着她那双迷人的大眼睛，半心半疑地盯着他。

    “嗯，”高俊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过，我好像忘记把它给搁哪儿了，除非……”他停下来，坏坏地看着她。

    “除非什么呀？”乔苗急得想挣脱，不料手反而被他牵得更紧。

    “除非你给我点儿'奖励'！”

    “奖励？什么奖励？”她的脸涨得通红。

    高俊辉目不斜视地盯着前面不知道在演什么的大荧幕，一边假装看得津津有味，一边感受着乔苗因害羞而微微冒汗的手心。突然，卡住的荧幕黑了，人群中顿时出现一片骚乱。乔苗顿了顿高俊辉的胳膊，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就在高俊辉低下头，在黑暗中转向她的一瞬间，乔苗踮起脚尖，将自己的初吻印在了他的唇上。而这一切恰好都被站在后面的孙绍斌，还有黑暗中的另一个人看在眼里。乔苗听到他挤出人群的声音，却只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对不起'！

    高俊辉明显被她这意料之外的回应给惊到了。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他愣在那里，一度怀疑自己是在梦里，但他能清楚地感觉到乔苗的手，甚至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很快，荧幕上又重新出现了画面。他急于从她的眼中寻求确定，却发现她故意避开自己的视线，转而跟马晓慧聊得热火朝天。一股冲动促使他从口袋里掏出烟来，刚准备点火，又觉得可能会不小心烫到别人，于是重新装回了口袋，然后反复回味着刚才的那个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不受控制地在她面前沦陷，而他本人竟是如此的甘心，如此的沉迷于其中。

    乔苗强迫自己集中在马晓慧所讲的内容之上，可惜直到电影结束，她也没听明白对方到底哇啦哇啦地跟她说了些什么。她原本只想让孙绍斌看到他俩牵手的样子，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当着他的面，如此的没有矜持，甚至可以说是不顾廉耻。现在她不知道高俊辉会怎么想她，也许他也会觉得她是那种很随便，举止轻浮，不值得被尊重的女孩子。想到这里，乔苗越发地不敢看他的眼睛。

    “小东西，咱俩前头可有一场'硬仗'要打，你准备好了吗？”高俊辉问得很是坚定。

    “嗯！”乔苗低头摆弄着包包上的纽扣，老老实实地'嗯'了一声。

    “有信心不做'逃兵'吗？”高俊辉进一步确定着，他必须对自己的胜算心里有数。

    “嗯嗯，没~有！”她点点头，又迅速地摇了摇头。

    “那，能做到只相信我吗？无论别人说什么，或者怎么去说？”

    “嗯，只是有时会觉得内疚，感觉像是偷了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乔苗抬头看着他，决定不把见到周小洁的事情告诉他。

    “我会尽快再找机会跟我爸提退婚的事儿。不过，因为中间牵扯到彩礼，可能得给他一段时间去接受。”高俊辉尽量把问题轻描淡写，他不想让乔苗陷入焦虑和不安当中，更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其实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乔苗没再继续问下去，因为她知道即便高俊辉成功地退了婚，她爸妈那边能不能顺利通过，依然是个未知的问号。毕竟乔玉生之前已经明确说过，不会把女儿往山沟里嫁。

    电影结束之前，高俊辉把乔雨的'礼物'拿给了她。里面的素描正是廖伟夹着篮球的那张照片，还有乔雨简短的告白。

    也许你会觉得有点意外，但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我想知道，我们之间有没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

    如果答案是否定的，请不要做任何的回应或解释，因为我会，也能理解！

                                                  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