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债的人

      也许人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赎罪吧!

      从出生开始,我们就好像是服役的犯人,尝过酸甜苦辣后消逝而去。但是有的人从出生开始便到了生命的尽头,草草夭折。我有时甚至羡慕他们不用感受活着的痛苦。但也可怜他们感受不到活着的快乐。

      在我的记忆中有个叫包峰的男孩,他是一个天真的人,他好像永远会面带微笑一样,总是自娱自乐。他有一个喜欢喝酒的父亲。喝酒前是好人,喝酒后是坏人。 他的父亲喜欢打人,只打亲人。所以他和他母亲三天两头免不了被打一顿,不过他已经习惯了。可是我却没有习惯,我记得很清楚的一次是他被他的父亲用绳子绑在树上,用皮带抽打。周围很多人包括我。他父亲双目猩红,不知道是喝酒的缘故还是生气的缘故。周围的人都议论纷纷,也不知道包峰他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误。可是他却一点表情都没有,好像不是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一样。他父亲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变扬言要拿刀砍他。周围的人也开始急了,但是却没有上去制止,都对着旁边的人说“这么没人去劝劝啊?”是啊!怎么没人去劝劝啊?奇了怪了!这么多人啊!过了许久见他父亲回家拿刀没来。人都散尽了,剩下几个好心的大妈把他给放了。他悻悻回家后发现他父亲喝多了倒在地上睡着了。

    那时候我还和他没多大交集,我也只是认识他。直到后来我家开了麻将馆,他父亲三天两头带着他来打牌,就这样我和他成为了朋友。

    他总是咧着嘴傻笑,像个傻子一样。他比我年长一些,所以一般都是他带着我玩。有时候我会问他你爸打你你不疼吗,他说有点疼。我问他为什么不哭,他说他越哭他爸越生气。开始会哭后来发现他哭好像也没啥用就习惯了。那时候我居然还笑他傻,其实现在想起来他一点也不傻,傻的是我罢了。

    我很可怜他,我的父母也是。所以会经常留他在我家吃饭。可是好景不长,有一次他和我玩游戏不小心从我家二楼摔下去了,我家赔了很多钱,但是他就在医院呆了几天好像也没出什么大事。可是自从他摔了之后他爸就开始借这事来要钱,他家和我家的关系逐渐恶劣起来,他爸每次经过我家都会吐口痰。我父母也没说什么,该付的费用也付了。他爸不满足,我们也没办法。他爸不让他在和我玩了,所以他害怕被他爸打每次看见我就躲着我。就这样我和他渐渐的远离了对方。我们都在成长,我们虽然不交流,但是几乎每天都能看见。他有了新的朋友,我也有了新的朋友。但是他的朋友都是社会上的青年,他们会蹲在路边抽烟。

      我以为我们再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来我家找我玩,我热情的邀请他在我家吃饭。我以为我们又回到以前相互陪伴的日子。但是我好像太天真了,他好像变了一个人,更成熟了也不怎么说话了。问他一句他答一句,像个木头一样。我和他呆在客厅觉得有点尴尬,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氛围,为了缓解我说去厨房盛饭,慌忙离开那个尴尬的地方。他一个人在客厅,好像也不太好,正好饭做好了,我捧着两碗热腾腾的饭兴高采烈的向着客厅走去。却看见他正在偷我家的钱,我家的钱都放在放麻将的蓝色盒子里。他抱着盒子准备跑出去。被我爸拦住了,我爸好像很生气,扯着他的手把他拖拽到椅子上坐着,只见他面无表情。我爸叫我去厨房拿勺子。我知道他得被打了,我做错事都是被勺子打手心。虽然他做了错事,但是我真的挺可怜他,毕竟他以前可是一个好孩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这样。我不想去拿勺子但是碍于我爸的权威还是乖乖照做了。勺子每一次都精准的落在他手心上恁是没给他打出一滴眼泪。他真的好倔强,如果他哭一下也许就不用忍受这皮肉之苦了。可他偏偏强装镇定眉头都不皱一下。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啊!你哭一下也许就不会被打了呢!也许你哭一下会好过很多啊!可他偏不!可能在他眼里勺子攻击没他爸的皮带更有力吧!过了半响,我爸见他没反应,便收起勺子。让他不要在来我家了也别和我玩了。只见他踉踉跄跄走到门口,突然带着哭腔说了句对不起就头也不回的跑了。从那以后他好像再也没经过我家门口过。

  就这样我也逐渐淡忘了了他,随着我的升学我以为我再也不会见到他了。但没想到在我放学回家的小卖部里看见他,他面带微笑好像忘了之前他犯的罪行。亲切的叫着我的名字,问我去哪。我看着他感觉他好像还是那个善良的男孩,我没有回避他也没有讨厌他。对他说我要回家。他悻悻问了我两句。然后送了我几个零食,我也没拒绝,照单全收。只见他咧嘴傻笑着。之后我经常看见他在那个小卖部里呆着,看见我就送我点吃的,我想他也没这么坏吧!可是我万万没想到!这样一个每天面带微笑的人会做出这样的傻事!

  他跳楼了!在我每天放学必经的那条路上。我想不通是什么事情让他能崩溃成这样。我只记得我看见很多人围在一起。爱凑热闹的我也挤了进去。却发现是他倒在血珀里,身上系着一根很粗的亚麻绳。我看不清他的脸,全是血!我被吓得愣在原地!突然好像失聪了听不见周围人的声音!只是不停的想着为什么!这怎么可能!他这样每天面带微笑的人怎么会跳楼呢?我忘记那天下午我怎么回家的,只是他倒在血珀里的场景让我历历在目,一股寒意涌上心头!冷得发颤!一连几夜都没有睡好!这几天包峰跳楼的消息沸沸扬扬。有的人说是被他爸逼成这样的,有的人说他偷钱被发现了挨了揍一时冲动跳楼了。可是他们都在讨论他为何跳楼却没有人关心他怎么样了,他也只是邻居们茶余饭后的消遣罢了!我融入了这样的一个环境,他们胡编乱造我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听着。好在他母亲去买菜的时候一个大爷问了包峰的情况。包峰没死只是落下了残疾。但是我再也没有见过他,直到我上了小学六年级,还是在放学的路上,他向我打招呼我一时没有认出来!生活居然把他折磨成这样!脏兮兮的脸破烂的棉衣一瘸一拐看起来像个叫花子!我有点害怕了装作不认识他,飞快走过!我那可笑的怕被我同学认出来的羞耻心让我躲避我曾经最好的朋友!我狠狠的伤害了那个男孩!我听见他叫我的名字,我非常的恼火!越走越快最后直接逃离了那个地方!回去后我又开始后悔了,我后悔自己的愚蠢,他已经遍体鳞伤了为什么我还要伤害他?我又陷入深深的自责一连几天我都从那路过希望可以在次见到他但是并没有出现,我以为我失去了这个机会。幸好他在几个星期后又出现了,我看见他在和几个年纪比他小的孩子玩,其实也并不是在玩而是在被欺负,但是他面带微笑看起来好像是在和他们玩一样,那些孩子用炮仗炸他,骂他是精神病!他还满脸通红的笑着,一脚踩在炮仗上等着炮仗炸开,他笑着说“哈哈!我放屁了!”那些孩子大声的笑着!我觉得好刺耳!我又莫名其妙很恼怒气得跑到他面前,我说“他们都在欺负你,你有什么好笑的?别和他们玩!”他看见我很惊讶,不知道我从哪里跑出来的顿时涨红了脸,小声说“只有这样才有人和我玩,你要不要吃糖我请你啊,”说着他拿出皱巴巴的几元钱,我说不用了,我要回家了!我又逃离了,我甚至都没和他好好说会话,我甚至都没有我问他为什么要跳楼,我甚至没有安慰他说没关系我是你永远的朋友,我还是那么自私,懦弱,冷血!我好后悔那次的逃离,因为从那次以后我再也没有遇见过他,最后一面的样子刻在我的心里!瘦骨如柴,眼睛底下是阴霾,一瘸一拐的走着!抬头对我笑了笑。最后听见他的消息是我上了大学,在和父母聊家常的时候突然聊到了他,我说“好久没见到包峰了!不知道他还好不好?”我爸说他早就死了,前两天我爸看见了她妈妈在摆摊儿就去聊了会!我爸说“他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也许是他偷东西被发现了被他爸打死的吧!”我默默挂了电话,其实我知道是怎么死的!是被这个时代这个社会害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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