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有人欢喜有人忧
婉贞在府中修养了几日也差不多痊愈,今日宜心出去见沈傲晨了,此刻也是无趣的很,只能弹琴来打发时间,庭中正坐,香案生烟,以花草树木为境,以灵动飞鸟为听者。轻挑琴弦,悠悠曲调,闭目而品。常常只需一曲便可心静,可今日一想到自己写给李世民的信,就万分期待。所弹之音也略显浮躁。
信中写道:“多谢公子在我生死危急之时出现在我的面前,婉贞深感救命之恩,后来亦替我查明坠马一事,不过这事也到此为止,不必再费神了。朦胧之际曾闻君之所言,却始终略感疑惑与惶恐。十日后辰时,荷花池,待君之至。—杨婉贞”
沈傲晨身在军营,并不常有空出来,难得的一天休假,这不约了宜心到城外泛舟。宜心一早便打扮好,戴着沈傲晨送她的蝴蝶玉簪。
宜心到了地方,一眼就看到了小舟上坐着的沈傲晨,唤着他的名字跑过去。两人借着春水肆意泛舟,好一对郎才女貌,才子佳人。各自眼中都只剩下对方,深情款款,似能掐出水来。宜心似乎觉得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问道:“好看吗?”
沈傲晨有些不明所以,“什么好看?”
宜心刚刚的一阵高兴劲儿瞬间堵在了胸口。
“这支蝴蝶玉簪啊!”
沈傲晨这才注意到,“噢-----好看,你带着就好看。”说完干笑了两声。
宜心无奈地白了一眼,“这几日郡主受伤,可算是把我忙的紧,各种招呼拜访客人,煎药照料,累死了。”
“累就躺下来睡一会。”沈傲晨示意宜心可以躺在他腿上睡一会儿。
宜心丝毫没有避讳,顺势就躺了下去。
沈傲晨久久地看着宜心,看着她的眼,她的鼻,看着看着忍不住轻手抚摸着宜心的脸颊。宜心被抚着痒,越发没有睡意,忽抓住了沈傲晨手,“你弄得我这么痒,我可还怎么睡?”两人相视一笑,沈傲晨也实在难耐了,不由分说的便吻了上去。宜心心中自是惊慌失措,可等缓过神来,也便没有多有意见,任由他这么如此放肆地吻着自己。
待宜心回到越王府已近黄昏,婉贞因这日来了兴致,刚弹完琴,又在房中练起了字。一时忘记时间,就让人把晚膳传到了房间。宜心回来时,也正要净手用膳,见宜心匆忙归来便问了一声,“吃了吗?”
宜心不好意思的,“没有。”婉贞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我也刚要用晚膳,饿了吧,坐下和我一起吃吧。”
宜心道:“郡主这不和规矩。”
“这里没别人,丫头都在外面呢。厨房这个点儿还不知道有没有吃的,再做起来岂不麻烦,坐下吃吧。”
宜心也确是饿了,并没有和婉贞多客气,坐下就和杨婉贞吃了。
杨婉贞见宜心整个饭间都面露喜色,不免联想到白日里她与沈傲晨的见面。正想着,宜心倒又开口,“郡主,后日我得再出去一趟,郡主可准。”
婉贞一听就明白了七八分,“恐怕再过几日,你就回不来了。”
宜心被羞红了脸,“郡主你又打趣我。”
说毕草草吃完饭,替杨婉贞收拾了碗筷就出去了。
婉贞见宜心如此害羞的模样便知她对这个沈傲晨付以全心全意,不宜从中再加以提醒劝诫。只是记得自己曾向宇文成都询问沈傲晨这个人,宇文成都对此人评价不甚高,因是婉贞介绍,所以才在军中为其安排了个稳当的清闲差事。说起来自己从未对这个沈傲晨单独了解过,自然插不上嘴,也便没有对宜心说过。
婉贞只是这才察觉到,这宜心所说的后日,不就是自己与李世民所约的见面之日,倒也是巧了。
真到了那天,这主仆二人各自便打扮了起来,试衣选饰,忙了好一阵。
出门来,一个往西一个往东,径自去了。
婉贞来到荷花池时,李世民已在那儿等候,转过身来只见眼前女子眉目如画,肤光胜雪,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但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让人不得不魂牵梦绕。嫣然一笑,仿佛求而不得之物近在眼前。
两人来至一旁凉亭中,相对而坐,并未言语,不免拘谨。且是那李世民先询问了杨婉贞的伤势,得知已痊愈才放下心。
一时间,两人又没了话可讲。李世民见怎么场面甚是尴尬,便不觉好笑。
“今日不是你约我出来吗,怎么不说话?”言语间还带有一些打趣。
婉贞自问也是够淡定的一个人,现下却觉得如坐针毡,心中慌乱的很,憋了半天,才勉强开了口,“嗯……呃…………这次我找你来是觉得我们之间应当把话说清楚,上次匆匆忙忙的,都糊弄过去了,……还……还是说清楚的好。”
“说清何事?又要如何说清?”
杨婉贞自认为已经说的很明确了,哪知这李世民却装傻,莫非他偏要让自己表明心意。婉贞索性就和他一起装。瞬间收起刚刚的那副害羞模样。
“我记得某人曾说要保护我呀,走近我什么的,还说喜欢我。真可谓是一片深情。虽说那人也救过我,可却始终谈不上喜欢。所以今天就那人说清楚了,让他别再存非分之想了。”
“是吗!可那天你在我怀里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忘了?”
“那天我神智不清,说的话不可当真。”
李世民自是看出了杨婉贞在与自己玩笑,低头一笑,转身就假意准备离开。
婉贞很是诧异李世民竟要走了,说话也有些急了,“你若走了,刚刚那话就当真。”
李世民显然很享受自己的小计谋得逞,“那是不是我不走了,刚刚那话就成假的了?”
见婉贞不回答,李世民接着说道:“好,那我不走了。满池荷花飘香,佳人在前,又怎舍得离开。”
说着便牵起了杨婉贞的手,拉着她在荷花池旁散步。婉贞偷偷一笑,虽未说一句话,心中却是十分欢喜。
再说一旁宜心,沈傲晨带着宜心来到一个客栈。沈傲晨的母亲来了长安,现住在城里的一间客栈,沈傲晨和宜心打算就这个机会,让母亲见见宜心。
来到二楼,沈傲晨和宜心像母亲见过了礼,唠了几句家常,沈母就差沈傲晨出去,想和宜心单独说说。沈傲晨自是明白,很多话母亲不好意思当真自己的面说,就识趣的退了出去。
宜心显然有些拘谨,沈母喝了一口桌上的茶就开口了。
“从前傲晨常常写家书给我,也在信中提到过你。说你温柔聪慧,时常说要带来让我见见。我老了,在扬州老家也不方便来,这还是我第一次来长安。”
“长安繁华,夫人在这儿可以多留几日。”
“你叫宜心,’宜’字应该不是你的姓吧,你姓什么?”
宜心犹豫了一会儿,“我……没有姓,从小便是孤儿,父母是谁也不清楚,名也是越王府的长宁郡主赐的。”
沈母有写惊讶,本以为宜心许是家中贫困,才入王府为婢女,谁想人家无父无母,从小就是王府的人。
“宜心,那若沈傲晨要娶你,你可会离开长安,和我们回扬州?你可舍得长安,舍得那什么越王府?”
“回扬州?可沈傲晨身在长安兵营,我为何要去扬州?”
沈母道:“我也不和你绕弯子了。傲晨总不能终年在战场上厮杀,沈家就他这么一个孩子,可不能在他这儿断了。现下世道也挺太平,这不昨儿有了个机会可以退役回乡,我们就应下来了。这没几日啊,我和傲晨就回扬州了。这在外功名,不就是为了个衣锦还乡嘛,乘现在平安无事,得赶紧回去。我们沈家也是扬州的书香世家,总不能以后都在长安吧。”
宜心没有想到沈傲晨在这时会离开,宜心自小生活在长安,当提到离开时,她最先想到的便是杨婉贞。并非她与杨婉贞有多深厚的感情,而是这么多年,她并不是单纯的呆在杨婉贞身边,而是受人之命。她明白,她不可能这样一走了之。宜心担忧的时间,沈母见宜心也不回话,便觉得宜心这种自小生活在富贵人家的奴婢,总是心比天高,一心攀上高枝,自然舍不得离开这里。她本就对宜心有所成见,这下那些个难听的话就憋不住了。
“姑娘,我知道我们家傲晨因为你家主子的一点薄面,这些年在军中也算安稳,这点我们沈家感激你,日后也会报答。可你和傲晨的婚事,我是不同意的,要不是傲晨对你一往情深,我今日也不会见你。我们沈家家门也算是不错,在你之前,我也早已为傲晨寻好了一门亲事。那姑娘是扬州当地一县太爷的女儿,可谓是门当户对,你说是不是?”
宜心被沈母说得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我与他两情相悦,夫人怎可以如此…………狠心……”
“姑娘,我也不怕说你听我是怎么想的。你呢虽在那荣华极致之地,但也始终只是个奴婢。是,你与你主子关系好,可以帮傲晨一些事,可那身份就摆在那儿啊。那等将来别人问起我们沈家娶的儿媳妇是谁。我总不能说是谁谁谁家的奴婢吧。傲晨将来回了扬州,也只需找一个家世清白的女孩子便可。你啊,我们沈家高攀不上。”
宜心的眼泪已止不住地往下流,哽咽着问,“沈傲晨呢,他也是这么想吗?”
“沈傲晨都和你在一起这么久了,他自然是不介意你的身份,可作为母亲,我不能任由他这么胡来,将来可不自己后悔。你要知道,婚姻是父母之命,傲晨那孩子向来孝顺,若我不同意,他也不会娶你。”
“夫人,您何时能说服你的儿子,让他来对我说这一番话,我便不在纠缠。否则,我与沈傲晨这些年的感情是不会因为你的一席话说散就散的。”宜心强撑着最后你愤怒与自尊,摆下这番话便夺门而出。
门外的沈傲晨,见宜心红肿着眼睛出来,上前询问。宜心甩开了被他握着的手,瞪了他一白眼,跑出了客栈。沈傲晨有些不明所以,便进房间去询问母亲。沈母只说与宜心说了没几句,那丫头就莫名哭了起来。沈傲晨兴许猜到母亲对宜心恐没什么好话,也便没有继续追问,正准备出去找宜心,却被沈母一声叫住。
“上次你从我这里拿走的那个蝴蝶玉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