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我和几个同学在群里聊天。好朋友小玲私聊我，向我诉起苦来。
小玲是我的初中同学，初中毕业后就和家人出去打工。2006年底结婚后，和老公在西安开了个夫妻店做点小吃生意。2008年4月，生下儿子嘟嘟。因为小吃店一个人忙不开，在家呆了一个多月的小玲不得不把嘟嘟丢给爷爷奶奶，这一走就到过年才回家。一年年过去了，嘟嘟已经10岁了，一直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只有寒暑假才有机会和父母团聚。
前几天，爷爷将嘟嘟送到了常州（几年里，他们已经换了好几个地方）。小玲发现嘟嘟性格孤僻，和自己一点儿也不亲。和他说话，爱理不理。昨晚吃饭时因为一件小事，小玲说了两句，他一不高兴摔下碗扭头就走，嘴里还骂骂咧咧……小玲哭道：“我辛辛苦苦打工赚钱，供他吃喝，没想到现在他成了这个样子……”最后，小玲问我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当然是把孩子带在自己身边照顾、教育的好。但我没有说出口。我知道，那是不现实的。“孩子，对不起，放下砖头养不起你，抱起砖头陪不了你。”这是多少父母的无奈啊！
我的女儿和嘟嘟差不多大，虽称不上特别优秀，但成绩优良，文明有礼，落落大方。我和老公都是一般工人，好在有同住一个小区的公公婆婆帮衬着，孩子一直在我们身边健康成长。
晚上我躺在床上，思绪纷飞。如果不是中考那年父亲的一个决定，那今天，我是不是就如小玲一样常年在外奔波？我的孩子是不是也如嘟嘟一般孤僻冷漠？
我的家乡坐落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小村庄。家乡的美是毋庸置疑的，但在我记忆中更多的是穷，特别是八九十年代。
我记得，那时的中考前还有一个环节——预选。就是通过一次预选考试，一部分成绩优秀的同学留下来参加中考，另一部分同学就此结束中学生活，出去打工。
7月份我的中考成绩出来了，不是很理想，并未达到重点高中的分数线。书，要不要读下去？亲戚朋友众说纷纭。有的说，应该继续读下去，毕竟成绩还不错，是靠自己的本事考上的。有的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嘛，家里条件又不好，别浪费钱了，出去打工，减轻家里负担，还有一个弟弟呢。还有的说，再复读一年吧，考个中专，也有口饭吃……
我深知家里条件不好，父亲为了生计常年在外打工，母亲一边忙农活，一边照顾我们姐弟俩。我那时真是六神无主，心里很想继续念书，但又不想增加家里负担。
没过几天，父亲打电话回来了。那时电话还没有普及，父亲先打电话到村里的叔叔家，然后叔叔到家里来喊我们接电话。父亲算好时间再一次打过来，我们接听。父亲听说我考上了高中，很是高兴。母亲把乡亲们的话一一告知，询问要不要继续上高中。父亲斩钉截铁地说：“上，肯定上！别人考不上，没办法。小妹考上了，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她上……”父亲的话，掷地有声，如今我依然常常想起。
正是父亲的这一决定，让我拥有了不一样的人生。我的大部分初中同学现在都像小玲一样常年在外奔波，虽挣了不少钱，但付出的辛劳也是一般人无法承受的。我的生活虽没有大富大贵，却也平淡祥和。
前段时间，带女儿回家小住了几日。家里的蚊子多，许是欺生，蚊子专挑女儿白花花的小腿叮。女儿噘着小嘴说：“以后再也不来外婆家了。”母亲心疼地赶紧给她喷花露水，蒲扇摇得更勤了。我向女儿说起当年的事。告诉她，因为外公外婆的付出，才有了我们的小家，才有了她现在的生活。女儿听了，搂着外婆的脖子，甜甜地说：“外婆，我以后一放假就回来看望您和外公。”
母亲笑了，父亲笑了，我们都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