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时候我去了趟南方,见到了小玫瑰。
说是秋天,但南方的天气仍然火热的像是盛夏。
上一次见小玫瑰还是在初夏,再上一次就已经在两年前了。
再再上一次呢?我不记得了,从学校里毕业以后我们的关系稳定地在“微妙”和“碎裂”之间游移。
过去的时候我挺喜欢小玫瑰的,可惜她没那么喜欢我。因此这故事又臭又长,比交通事故的鉴定报告书还要难读。
好消息是我自认为这几年来不像过去那么喜欢她了,这页鉴定报告书可以跳过去不看了。
坏消息是我也没法一键删除了这份报告书,系统文件,权限不够。
人嘛,总归会对没有得到或者曾经失去过的事物多些印象。
要不怎么说人性本X呢。
Anyway,秋天那会儿我去了趟南方,见了小玫瑰。
见之前我没什么特别的感觉。那个时候我正在从北往南的走过很多个城市挨个拜访老朋友新朋友们。去见小玫瑰前,我刚和其他朋友们在云南短途旅行。而在小玫瑰之后,我还有其他的城市和朋友要去拜访。
我们在一起待了十几个小时,吃了顿火锅,漫无目的的压了压马路聊了聊天,横七竖八的歪在床上看最近的综艺,最后靠在一起沉沉睡去。
现在我们很少牵手或者拥抱,偶尔的相拥更像是出于对过去的缅怀与致敬。最后,我们简单的接了吻,在车站匆匆分别。
故事到这儿结束本来挺好的。就像是一壶凉茶,温到了秋天的温度。
离开了小玫瑰以后,我接着去了隔壁城市拜访其他朋友。
在我计划搭飞机回到上海的前一天晚上,我做了个梦,很久没有出现的小玫瑰又出现了。
过去的时候小玫瑰只有在我最悲伤的回忆和梦里出现,以至于那天我就算知道那是梦,还是有些诧异于她的出现。
她看起来很开心,笑起来的样子是我过去最喜欢的那一款。
她说好久不见,她要结婚了。
这位是她的先生,这个是她的孩子,他们准备带着孩子补办一场婚礼。
好像是顺着她的话音一样,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子出现在她的身旁,而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绕着小玫瑰的身边咿咿呀呀的转着圈。
她笑着问我说,孩子可爱吗?
我蹲下身子,抚摸着孩子的脸。
“很可爱”,我说。
她看起来笑的更开心了。
很奇怪,梦里我没有多少悲伤或者遗憾,冷静的像个旁观者一样的看着她的一家三口。
他们的欢笑与热闹。
“祝你幸福”。那好像是我对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梦很适时的结束了,我睁开眼看着窗外的大雨。
此时我的手机也响了,是一条短信。
“我们很抱歉的通知您,您今日的航班因天气原因已经取消....”
草。
故事到这儿其实也还不坏,最多我也仅仅是因为台风影响晚回家几天罢了。
为了不至于一直被台风耽搁,我心血来潮选择坐高铁一路向北,
回到武汉的母校,曾经梦开始的地方。
大学毕业之后我大概只回到过武汉两三次,
不由得想起,当年毕业的最后一天,是小玫瑰一路把我送到了高铁站,
我们隔着一排低矮的护栏吻别,满怀希望能在不久之后重逢。
尽管哪场重逢从未到来过。
过去我也曾经回到过母校,
不过这一次的感受明显不太一样,
直到此时我才开始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夜晚的校园里人并不多,我独自一人踏着过去熟悉的路径漫步在校园里,
可无论我怎么走,目光所及之处全是过去和小玫瑰的影子。
记忆的碎片完全不受控制的流淌出来,
像是一页页插画,越翻越快。
在宿舍楼下我第一次拥抱她,
在这片操场旁我们来来回回的散步,
在那栋楼下我们第一次接吻,热烈到全然不顾忌身后人来人往的目光,
在那片树林里我们差点热烈到忘乎所以。
淦,我以为我早就忘掉这些了。
我不明白是因为自己前不久才见过她,
还是因为那个好久不见的梦,
又或者是心血来潮重新回到了大学校园,
那一刻我站在操场中间,
感觉记忆的阀门彻底崩坏,
咆哮的洪流裹挟着我不知道会冲向何方。
过去我坚信时间的力量会让我遗忘这些记忆和伤口,
但此刻我恍恍惚惚失魂落魄不知道哪里是迷宫的出口。
我开始有些后悔心血来潮回到武汉,回到学校,
甚至开始魔怔的怀疑起那场让我的航班取消的台风是否也是什么征兆的一环。
那一个瞬间,首先在脑海中出现的反而是博尔赫斯的《小径分叉的花园》
——“时间不断分叉,通向无数的未来”。
恍恍惚惚的时候,我看见的是无数分叉的未来在四周展开,
每一条路上是小玫瑰的影子。
我不由的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秋天干冷的空气大量灌进了肺里。
睁开眼,小玫瑰的影子还是像她18岁那年一样站在下一片记忆里。
FUCK。
真的没想到,很多年以后,我又重新踏进了同一条河流。
【言后记】
后来我是怎么从这条河流中又爬上了岸,
小型危机就像是一场宿醉,
头疼欲裂,
但是迟早会有清醒的时刻。
虽然听起来有些奇怪,
那段时间我完全无法触碰和小玫瑰有关的事情,
这种宛如18岁时候才会遇到的事情,
难以想象会在一把年纪的今天再次体会。
好在自始至终有一件事我还是可以保持清醒,
那就是不断出现在那些小径分叉的小玫瑰们,
早已经不是现实中的小玫瑰了,
与其说我在对小玫瑰念念不忘,
不如说那座记忆的大迷宫是我自己造的。
我明白自己大概始终会对小玫瑰抱有一些超出常规的感情,
但不论是我还是她都知道,
我们无法把那种感情变成爱情,
最适合我们的位置还是在回忆里。
我的一位友邻听完我的这场小型危机后感慨的说道:
“人类的inner peace真的很重要啊”。
——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