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1日,今天的行程安排是攀登埃特纳火山。
清晨出门时,短袖与薄外套足以应对微凉的风,我还暗自庆幸天气宜人。然而随着我们乘坐缆车、越野车一路向埃特纳火山攀升,气温和风力都开始变得 “不友好” 起来。当越野车停在半山腰,导游神色严肃地叮嘱:“把所有保暖、抗风、防雨的装备都穿上!” 于是,登山杖握在手中,羽绒服、雨衣、冲锋衣层层叠穿,口罩遮住口鼻,墨镜架在脸上,原本轻便的装扮瞬间变得厚重,我们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仿佛即将踏入一场未知的战斗 —— 殊不知,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虽然我身上裹着厚实的冲锋衣、羽绒服,还握着登山杖,看起来准备周全,可我的心却像悬在半空,怎么也落不下来。出发前,我满心以为爬火山这种团队活动,即便风大、附近活火山喷发、冰块未融,也会顺顺利利。当同伴决定放弃时,我站在原地,眼神里满是犹豫。我向来是个谨慎的旅行者,面对这样复杂的状况,心里早打起了退堂鼓。
就在我进退两难时,两位比我年长的单身女性毅然踏上了登山之路。我向导游再三确认自己能够安全登顶后,咬咬牙,也跟了上去。出发时,我还觉得身上的装备能护我周全,可真正踏上征程才知道,这一路远比想象中可怕。
我们沿着活火山口攀爬,山路狭窄得只容一人通过。对面来人时,我们必须紧紧贴着山壁,小心翼翼地交错而过。越往上爬,风越发肆虐,我的雨衣被吹得鼓起来,像一只随时要飞走的气球,每前进一步都要费好大的力气。看着队友们一个接一个超过我,恐惧像潮水般涌来,我忍不住胡思乱想:“我会不会是最后一个?到了山顶,下山是不是能轻松些?”
好不容易登上山顶,眼前是一片平坦开阔之地,所有队友都聚在一起。尽管大风呼啸,可我悬着的心还是稍稍放下了些,一股自豪与荣幸油然而生,我竟然真的爬到山顶了!
然而,下山的路才是噩梦的开始。松软的火山灰让登山杖失去了作用,我脱下雨衣,试图减轻阻力,可狂风依旧毫不留情,仿佛要把我吹向远方。天空飘起冰雹,口罩产生的蒸汽模糊了眼镜,我看不清脚下的路,却不敢摘下眼镜和口罩 —— 没有眼镜,我寸步难行;摘下口罩,火山灰就会灌进嘴里和鼻孔。我只能靠着眼镜边缘仅存的一点清晰视线,颤抖着双腿,一步一步往下挪。每到拐弯处,都感觉自己要被风吹下去,那一刻,无助和后悔将我紧紧包围,我为什么非要硬着头皮爬上来?可如今,退也退不得,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这时,我听到同行的夫妻队友中,先生不停呼唤着妻子的名字:“Lucy,你怎样了?你要当心啊!” 在这狂风呼啸的山间,这声声关切显得格外温暖,而我,却像被世界遗忘了一般,孤独感瞬间将我淹没。
就在我以为快要回到目的地时,一阵强风突然袭来,将我吹下了山。万幸的是,我没有被吹向悬崖,而是朝着靠近山体的方向。在这里,我遇到了一支上山的外国队伍,他们及时拦住了我。其中一位老外轻轻拍了拍我的背,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我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这场与埃特纳火山的博弈,像一柄刻刀,在心底凿出深刻的印记:大自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威力,时刻提醒着人类应保持谦卑与敬畏;而陌生人掌心的温度、同伴间未说出口的牵挂,又让我懂得,人间至暖不过是困境中递来的一双手、黑暗里燃起的一簇光——原来生命的重量,就藏在对自然的敬畏与对善意的追寻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