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等蒙婷婷来找自己,周秦决定自己去找她。
蒙婷婷所在的十班是在周秦班级下一层,三楼。或许是因为周秦班级所在的楼层有两个挨在一起的尖子班,影响着其他围在旁边的普通班也乖巧起来,整层楼的画风还是比较斯文的。而三楼就不一样,这不是偏见,周秦为数不多从三楼穿过的经历,都有种突破重围的感觉——课间走廊上的人特别多,大笑大叫大闹的人也多。
除此之外,她在三楼还见过让她印象深刻至可以排在初中惊讶榜前五的一幕。那天快要上体育课了,忘了换运动鞋的周秦想折回班里,经过三楼的十班,发现空荡荡的教室里有两个紧紧相拥的男女。周秦忍不住放慢脚步,发现那男的她认识,个子高高的,是她小学同学。女生也认识,有次这个女生上来找周秦班的一个男同学正巧周秦帮传话的,特别瘦,所以周秦有印象。听说这个女生和她们班的那个男同学是情侣关系。
接着,就看到教室里的这对男女突然拥吻起来,吻得十分投入,也没想到或许走廊上还有人看着他俩。虽然电视剧里的亲吻镜头从小到大也被动主动地看过一些,但同龄人现实生活中的亲吻周秦还是头一次见,它撞击着周秦的青涩的心。
由于这事发生在不久前,所以周秦来到十班时还是心有余悸。站在教室后门望去,看见蒙婷婷周围围着几个男女同学,正聊得尽兴,那天那个接吻少女也在她旁边。周秦正想打招呼,蒙婷婷的眼神就撇过来了,脸上忽然绽出灿烂的微笑。周秦知道那笑是真心的,蒙婷婷喜欢自己这个朋友。
周秦心里整理了下自己将要说的话。她把刘佳玮让她转告的话里的蒙婷婷换成了自己。说,刘佳玮让自己不要再去烦他了,理由是刘佳玮说了初中三年都不打算谈恋爱,所以接下来自己也不能帮蒙婷婷再去约刘佳玮了。怕蒙婷婷不相信或者不死心,周秦又补充,刘佳玮是班长,他妈妈又是学校老师,她不敢再招惹。
说这些话,周秦是希望蒙婷婷能听懂,因为她担心刘佳玮口中的“威胁”会真的威胁到他。随着话落,周秦看到面前原本表情明朗的蒙婷婷,脸色一点点暗淡下去,明白她的伤心是真的。周秦也跟着难受起来。
不知道蒙婷婷的难受会持续多久,周秦想到要是自己失恋的话应该会是像戒掉一个习惯那样痛苦,因为从那时候开始对他动心起,心里面一直有个在意的人已经变成她的生活了。
曾有段时间,周秦的同班同学兼好友卢雯雯整天缠着她,闹着要跟她打乒乓球,原因是多运动好减肥。同作为卢雯雯好友的周秦和张芯从都知道,不知道哪家的倒霉帅哥又被卢雯雯这棵大花痴给看上了,减肥变美的计划,是为了把女追男隔层纱的这纱彻底销毁。
三人约好周日上午在周秦家前面体育广场的乒乓球桌见。这个体育广场设施齐备,不仅有一些免费的露天健身器材,还有乒乓球桌及黑色铁栏围着的篮球场和网球场。这免费的乒乓球桌和被广场舞侵占的小区空地一样,是老人家们最爱聚集锻炼交友的地方。所以周秦特地起了个早帮霸桌。
正好最靠近篮球场那还有一张空桌,两个惯例迟到的损友还没来,周秦也不敢走远,就呆在桌旁无所事事。目光所及见到一帮年轻小伙说笑着进篮球场。周秦在佩服男生对运动的热情就是甩女生几条街之余,眼尖瞧见她们班的刘佳玮也在这群人之列。没办法,跟美女一样,帅哥都是发光的,想不注意都难。况且在好友卢雯雯的力捧之下,周秦想对刘佳玮不熟更难。
经过幼稚的猜拳,这群人分成了两队。刘佳玮明显是这群人的头之一,因为是他负责猜拳要人的。平时被迫跟着爸爸看NBA的周秦,百无聊赖之下也饶有兴致地做起了观众。
不得不说男生打篮球就是比女生打篮球好看,没有鲁莽的撕扯,只有有序的传球配合上篮远投,偶尔的突围耍帅更是赏心悦目。周秦看篮球的历史比较资深,当周围同学开始为科比着迷的时候,周秦已经是爱过乔丹的人了。乔丹第二次复出几连冠的时候,周秦才是5、6岁,在她老爸的影响下已经能够分辨乔丹是公牛的老大是得分后卫,皮蓬是老二是乔丹的得力助手。才几岁的周秦就可以问出在总决赛公牛队和爵士队打的时候,还剩0.04秒爵士为什么不打了?他爸爸用“因为他们已经无力回天”来与她对话。因为乔丹的影响,周秦一直以为一个队的老大就是得分后卫。直至小学时候看灌篮高手,她也仍认为湘北队真正的老大是最瘦小的宫城良田,虽然后来她才知道还有控球后卫和得分后卫之分。
现在刘佳玮打的位置就是得分后卫,不仅积极进攻得分,还负责带起整队的进攻节奏。常常队友进攻遇阻的时候,便把球传给他,接着就看见在对方队员严密防守的情况下,他仍能以非正常姿势将球投进篮筐,数次把紧逼的比分拉开,周秦在边上看都忍不住想要喝彩鼓掌。比起一味耍帅飙姿势,周秦一直觉得具备关键时刻力挽狂澜的能力才是真正的强。
看了将近半小时,卢雯雯和张芯从终于来了。周秦耐心地教完卢雯雯如何发球后,三个人就开始两两轮着打。说实话,周秦的兴致不高,因为她小时候专门练过乒乓球,所以水平肯定在她两之上,让一个高中生答小学生的题,那真是没挑战性至无聊。所以她又时不时地往篮球场那看去。
她怕无聊的心思还是多余,因为不一会就有几个熊孩子来给她们添堵了。“哈哈,来打球啊,打啊打啊..”熊孩子们莫名兴奋异常,把篮球往她们的球桌上砸。周秦认识这几个小魔王,都是和她住同个院子的,平时周末想睡个懒觉都不得如愿,常被他们兴奋高亢的叫声笑声搅和。现在估计是被院子里的大人赶出来,附近玩的去处又被老人家用来锻炼,到这里找乐子来了。这么大的小屁孩都知道欺负人要先从女孩子开始。还好三人中有个不好欺负的张芯从,插起腰把他们骂了一顿,还把篮球扔得天远。看着几个小屁孩跑去捡球的样子,周秦却突然觉得挺心酸的。
这些小孩里面个子最小的叫小星辰,住她家楼下,周秦听妈妈说小星辰的父母都在外地工作,一年回不到家几次,小星辰都是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现在大点了会跑会跳了,就跟着院子里的几个大点的熊孩子一起玩。
其实也没什么玩的,像周秦小时候还有地方扔沙包捉迷藏跳房子什么的,现在她们这边唯一的空地都用来作停车场了,来往进出的汽车多了很多,附近的娱乐健身设施又都被大人们占了去,没人愿意为这些小朋友腾出自己的资源,家里的大人也不愿为他们腾出自己的时间,这些小孩只有变得越来越捣蛋乖戾。周秦记得小星辰还小的时候很乖巧,现在也变成熊孩子的一员了。她想起书上看到的一句话“如果一个人一直被温柔对待,那么他不会变得暴戾”。
这些小屁孩捡完球走进了围栏里的篮球场。篮球场上刘佳玮他们正热火朝天比着赛,小屁孩们只有呆在场下自己互相传球拍球玩,周秦看得出来他们也想去投篮。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幕让周秦想到以前因为父母调动,她曾短暂寄养在亲戚家的经历。那时候亲戚家也有个跟她一般大的小孩,就是她堂妹,堂妹经常拿她妈妈给她买的东西炫耀,周秦每次都硬着头皮说自己也有,自己的妈妈也买了。那个装作很幸福的自己跟这些装作很开心的小屁孩有什么区别?
接下来的一幕让周秦没想到。她看见篮球场上的运动停止了,在刘佳玮拿到篮球作出暂停的手势之后。他把所有人召集过来,然后说了什么,一边说一边指向球场旁边的小屁孩。接着已经大汗淋漓的球员们貌似同意了什么,一起走到球场的一边。哦,原来是打起了半场球。
刘佳玮招呼那几个小屁孩去到球场的另一边,周秦这个角度看见他弯下腰对着拿着球不肯放手的大孩子说了什么,摸了那孩子的头,笑得很.....慈祥。这个词通常形容老人,但周秦那时候看见他的笑就是想到这个词,就像周秦每次回老家,外婆对她宠爱的笑一样,让人觉得温暖可靠。
大孩子招呼他的小兵们排成一列,刘佳玮一个个教他们投篮。接着把他们分成两组,进行了周秦看得懂的“升级”投篮游戏。看得出来小朋友们玩得很开心,刘佳玮最后想回去打比赛了还被小屁孩扯着衣服裤子不得走。周秦在旁边看着乐开花。
不知道那几个小孩以后还能不能记起在那样一个洒满阳光的早晨,有一个大哥哥帮他们争取场地教他们打球的时光;反正周秦记得在同样的时间地方,她对那个人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