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我对承诺过敏
房子是从前舅舅家的,妈妈用一些积蓄买了下来,在一个很老的小区里面,所幸舅舅一家之前也没有怎么住过,所以还算干净。可惜只有两间卧室,妈妈半个月以前陪姐姐和我到江城第三中学入学考试,就当机立断把那间小小的书房改成了卧室,放了小床进去,我跟妈妈说我还是想和姐姐一起住,妈妈却说姐姐明年就高三了,我睡觉不老实会影响姐姐休息,不过好吧,我睡觉确实不老实。
昨天到了新家,妈妈姐姐和我整整收拾了一天,我累得不行,晚上没吃什么东西就睡了,可能是换了床睡不踏实,早上我早早就醒了。看着完全不一样的屋子,心底的那股不确定感不断地往上翻涌,都说没有爸爸的人安全感低,我想想我自己,又觉得一个初二的人了在这里伤春悲秋有些太矫情,我不是有那么多父母离异的同学吗,他们一个个不是过的都很好?他们总是说,一旦父母感觉到在感情上亏欠了你,就会在金钱上尽力满足你。是这样吗?这样又如何呢?有些东西我却是实实在在的失去了,或也许,我就从来没有拥有过。
从我记事起,爸爸对我来说就是一个不熟悉的存在,还记得上幼儿园的时候,有一次老师给我们讲故事:如果我在一个热气球上,热气球超重了,一定要丢一件东西下去才可以保证热气球的安全,我身边的小朋友都在一些吃的、用的上不断挣扎,甚至还有一些不知道怎么选着急的落了泪,只有我毫不犹豫的勾选了爸爸,然后坐在那看着他们与思维打架。
现在想想,恍若隔世。我们长大了,再也不会为了那些无谓的选择题伤透脑筋,可彼时的我想到那个选择题还是觉得伤心,爸爸妈妈离婚时,姐姐已经年满十八周岁,不用再考虑抚养权的问题,爸爸却出乎我意料的私下问我愿不愿意跟他,我条件反射般的摇了头,又使劲看着他,仿佛他是一个陌生人。
想着想着天花板上又浮现出爸爸当时的表情,疲惫、早知如此、又无可奈何。然后他在天花板上又逐渐变得模糊起来,我的脸上被一股股热流包围。
趴着哭了一会,看着时间还早,我就摸着到了姐姐的房间,像小时候一样一点一点挤进了她的被窝里,把脑袋埋在她的胸口前,她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做什么,没说话,我又一点一点的像虫子一样的转过身来去看她的手机,但姐姐瞬间把手机熄了屏扣在了床上。
可我在她熄屏的一瞬间在聊天窗口上看到了沈崎阳三个字,,
我扭过头去,接着拼命把头塞进她的胸口,喊了一声:“梓琰”,,她立马打断我:“我叫苏琪”。
我抬起头,叹了口气,喊了一声姐
从小我俩撕闹惯了,我也基本不喊她姐姐,但此时,我也不想喊她的新名字。
姐姐伸手帮我掖好被子,顺手把我造型奇特的身体拧正,这样我俩就面对面躺着了。我忍不住,还是问道:“崎阳哥跟你说什么了?”姐姐闭了闭眼,摇摇头,不经心的说:“没说什么,小屁孩,别问了。”我不服气,刚要反驳,就听到振动的声音从我头上传来,我抢先比姐姐先摸到电话,亮屏之后,就看到崎阳哥的对话框孤零零的躺在屏幕上,里面就一句话:“我永远都等你。”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手机就被姐姐抢回去了,还顺便吃了姐姐一个暴栗,我转过头揉着脑袋说:“干嘛总叫我小屁孩,我都初二了,你初二的时候都有崎阳哥了,,”姐姐盯着手机屏幕,依旧很漫不经心的说:“是啊,我初二的时候也以为自己很大了,什么都懂。”我转转眼珠,感觉自己没有听懂。
姐姐和崎阳哥是初中同班,高中同校,初中时崎阳哥是班长,姐姐是副班长,对姐姐好得不行,后来高中不同班了,他就每天不顺路陪姐姐上学,送姐姐回家,几乎没断过,这次姐姐搬家转学,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样面对的。
想着想着,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冒了一句话出来:“姐,你相信誓言吗?”
“信” 姐姐干净利落的回答道。
我又自己嘀咕道:“爸爸妈妈,,,,”
姐姐这时放下手机,把手温柔的放在了我的头上,揉着我的头发道:“越越,我知道爸爸妈妈的事对你影响很大,但是你不能因为这一件就否定所有的一切,,”“难道爸妈当年不是发过誓相爱过的?为什么我就从来没有见过他们恩爱的一面呢?我的生活又不是电视剧,难道我看到的一切不是最最真实的吗?”
姐姐的手机接着振动,姐姐没有立刻回复,她把脸枕在屏幕上,仿佛这样可以感受到里面人的温度。她温柔地看着我,慢慢的说:“那么,难道你就此不相信爱情了吗?”我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啊,我当然相信爱情,只不过不再相信什么永远啊,一辈子之类的,我相信爱一天算一天,一辈子太长,谁也没有把握会发生什么,永远又是多远呢?不要说什么誓言,我对那东西过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