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蓝的像大海一样,有几朵白云漂浮在里面。但是午后的气温却比上午要低,刮起了西北风。江北连日的暴雪终于影响到了这个江南城市。我站在园区海关入口的公交站台上,将夹克的拉链又向脖子里拉了拉,一边等车一边思索着上午的面试。
十之八九又黄了,我的心有些凉。并不是因为失去了这个工作机会,而是懊恼在面试中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在面试前我没有打算将离职的原因隐瞒起来,想如果他们问起,我就如实地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很显然这是不明智的,老辣的面试官利用了我的坦诚,诱导我说了许多老东家的负面消息。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有些恼羞。面试官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进一步的激怒我,我显然没有跳出这样的圈套,也许我压根就不想跳出那个圈套,破罐子破摔吧。
对于面试的结果其实我并不是太关心,甚至为失败感到有些侥幸。我已经离家在另外一个城市工作了三年,厌倦了孤独的生活,我不想再到另外一个城市继续那样的生活。可是我又为何接受这次面试的邀请呢?是因为这份工作比较体面吗?还是因为又可以有保障地生活下去吗?还是我熟悉的人都按照这样的轨迹在生活?这些原因都有。
可是不上班,又做什么呢?这不是一个新问题,却没有明晰的答案。
要等的车还没有来,我在想是直接回家,还是找个朋友聊聊。我很少出远门,既然出来了就顺便拜访一下老同学吧。在脑子里将老同学过了一遍,决定还是去找老徐,他在临近的一个城市做生意。
在坐往车站的路上我给他发了一个定位和一条信息,告诉他想去他那看看。老徐欣然同意,并表示要去接我。
江南城市的交通非常发达,城市间的高铁已经向公交车一样的便捷。二十分钟左右就将我从一个城市送到了另一个城市,再坐地铁,很快就到了和老徐接头的地方。我按照他发过来的路线在出站口寻找他那辆曾经送过我去上海的科鲁兹,却见不着。突然听到喇叭声和老徐的呼喊声,循声一看,见他坐在一辆凯迪拉克里面正向我招手。
“我还在找那辆科鲁兹呢!”上车后我打趣道。
“科鲁兹已经是过去时了。”老徐笑着道。他的脸上总是挂着乐观的笑容,这是我一直羡慕他的地方。
在载着我去他公司的路上,他已经安排好了晚上一起吃饭的人,为了照顾我,都是我们一起读初中时的同学,现在他们在同一个城市打拼。
虽说一起读过书,因为不在一个班级,而且那时我们在学校也都不凸出,所以相识的到没有几个。他们在生意场上磨炼了很多年了,举止投足间有一种令人信服的沉稳,他们知道我是老徐的好友,所以尽量不让我冷场。但是对我这样一个既不喝酒也不抽烟的人来说,他们也没多少辙。
饭后我想去找个地方说说话,老徐要去唱歌。我没有坚持。他点了很多与朋友和奋斗有关的歌。能感觉到他试图在寻找一些过去的东西。我已经有好多年没进KTV了,所以只能跟着哼哼。好不容易等到他们尽兴已经是凌晨。吃饭时喝的是白酒,唱歌的时候喝的是啤酒,所以比起刚才,老徐现在倒是清醒些,但是还有些醉意,所以车只好由我来开。
“这车还真好开,找到点感觉了。”先前我还不适应刹车的灵敏。
“习惯就好了。”老徐说道,“三年前我叫你出来做生意,如果听我的,现在也做的挺好了。”
“是啊。”我犹豫着,“可是那时没有资金,想稳一稳……”
“做生意不是钱的问题。”他突然打断我的话,声音有些大,手指在空中挥舞着,“大家都以为有了钱才能做生意,其实不是那样的……”
“是,是我想安逸一点。”即使这么说,也算是委婉的了,其实我知道更直接的答案是因为我没有胆量,没有眼光。
老徐也许看透我的心思,或许感觉自己刚才有些激动,没有再说话。这么多年在生意场上跟人打交道,控制情绪对他来说只是技巧的问题。
深夜的道路有些冷清,隔壁的车道上偶尔有车的灯光穿过中间的林木与我们一会而过。我开的更娴熟了,一只右脚就可以控制油门和刹车,没有离合让左脚来踩。
第二天,拉开窗帘,已经是艳阳高照了。老徐来接我去车站。
“你觉得你变了吗?”
我没有立即回答。看着车慢慢驶近车站,我思索着他对我说的这句话。看得出这个问题他憋了好久了。没有说出口是因为他觉得有些残酷,看着车站已近,他终究还是说了出来。我们都知道这次分别后再见面就难了。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是我从内心深处感谢他,因为只有真正的朋友才会问这么直接的问题,而且很显然他不认可我的变化。我们相识于初中,相处于高中,相望于社会。我们一起抽过烟,一起骑摩托车翻过车。他喜欢我脑子灵活,我看重他生性乐观。我为他的成功感到高兴,他不希望我失去斗志。
“是的。”我知道这个答案比说没有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