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敦珠法王自传 作者：索达吉堪布 译

那莫革日班玛嘎绕益！（顶礼上师莲花生！）

14岁

我到了十四岁的时候，在一月初十的晚上，一位用淡蓝松耳石珠串精心装饰身体的空行母对我说：“下方的那个残暴魔王已经把你的舅舅和穹温僧人的魂带走了，九月里他们会命绝身亡，如果谨慎念修金刚橛法，还有扭转的办法。”

早晨我把这话如实讲了，他们一边说“你什么都不懂”一边用巴掌打我的头。

到了九月，流行起瘟疫来，舅舅喉咙肿胀，最后去世了。

在十月初三的那天夜里，我梦到一个老妇人和一个僧人结伴而来对我说：“你该走了，在我们下方有一个快乐的地方，去那里吧。”正当我准备启程之时，又一个骑着红色金翅鸟、身色鲜红的人出现说：“孩子，你千万不能去，你要这样想到，命已经落到鬼魔的手中，心里如此观想：吽！自己的身语意三门，变成空性，由空性法界中，上师本尊无二无别的本体忿怒莲师，身色红黑，一面四臂，龇牙咧嘴，舌头上卷，胡须眉毛迸射火星，褐色头发向上立起，第一双手将金刚杵和三尖天杖向空中挥舞，第二双手握着金刚橛和铁蝎，下身以燃铁橛插入厉鬼的心间，在劫末火般的界域内，吽的声音如千声巨雷般传出，以数多小忿怒铁蝎，摧毁所有凶神恶煞。念诵‘嗡啊吽、阿则内则、那莫巴嘎瓦得、班则革乐革拉雅、萨瓦布南旺吽啪达。’再同样明显观想以后念诵咒语，结果能使那两个厉鬼昏厥倒地，片刻间清醒过来立即逃之夭夭，消失不见。”随后那个红黑人又说：“从往昔累劫以来，你和护法神我刹那也不曾分离过，你对我一心信赖，我能消除一切违缘。”这时我醒了。

在那年八月初十的晚上，一位令人恐怖、骑着红马、身色红艳的人对我说：“请你把我所讲的这些话转告给晋嘎活佛，‘你要修前面现巴夜叉所说的本尊，念诵那个咒语，尼玛的这个魔王正在寻机害你，日日夜夜就像流浪的狗一样徘徊，小心翼翼相当重要。’请告诉他我是这样说的。住在该寺的所有人如果能够坚持在一个月不间断闭关修行金刚橛，那是最好不过的，可是修行的人罕见，所以说了也没有多大意义。孩子，你虽然是真正的持明降魔金刚，但是如今没有必要公开。”说着就从我的视野中消失了。

第二天，我把他的话转告给晋嘎活佛，活佛说：“那一定是个奇特的梦兆，现从今天开始我自己决定要修行出自《天法》中的威猛莲师、金刚橛合修法。”于是，他在一个月内严格闭关修行。

在那一年的十二月初五，我们搬迁到尼多色绕寺左边大河的对面山洞门正对面。那天夜里，一个小孩的清晰声音连着三遍喊我的名字，我没有应答睡着了。到了半夜三更，又开始呼喊，我依旧没有吭声。到了下半夜又出现呼喊声。

当时，红黑现巴夜叉护法神，伴随着雷鸣般发出“恰”的巨声出现在空中说道：“你带上木箭和木弓去呼唤的地方！”

当我马上带着弓箭赶到呼喊声的地点时，发现一个马鞍的马镫上面有一个赤身裸体的小孩，他两眼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我一箭射去，结果发出哭嚎声，连我的外祖母也听到了。

早晨一看，那只木箭把马镫径直穿透了。

外祖母惊诧地说：“木箭居然能把铁的马镫穿破，这到底是一个成就相还是鬼神的把戏呢？”她去请问上师。

上师说：“这个孩子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应该是成就相吧。”

第二天晚上，一个非常野蛮、令人目不忍睹的女人出现，她说：“你昨天晚上杀了我的儿子，为了报复，我要把你鲜红的心肺拿走。”说完就用她那一卡长的铁爪甲逼向我的心脏。正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从上空中，夜叉护法神用一把燃火的剑刺中那个女人的身体，结果她的身体就像劈开竹子般劈成两半，当时就消失不见了。

15岁

我到了十五岁的那一年，在三月初十的夜晚，一个老妇女对我说：“你的爸爸将在五月初二来这里，你该回到家乡去。当左旋的狂风中出现一个怨鬼时，要降下摧魔咒加持的石头雨，当他唱歌时，绝不能依之而行。”说完就消失了。

在四月初五那天，我去放牧，当时一股左旋的黑色狂风一直跟到我的身旁，我躲避开，可是它又随后来到，于是我就把用无碍金刚陀罗尼咒加持的许多石子抛向它，即刻那股旋风变成了不知是男是女的一个人，唱起了这支歌：“嗌嗌嗌！过来倾听，没有头脑的小孩子，我本是你真正的护法神。你不要去往他方，就当舅舅家的主人，勤恳做事，你会成为众部落的首领；不要念诵猛咒，否则会丧失自己的性命；不要观修忿怒本尊，否则会成为真正的鬼魔。我好心好意所言，你如果听从，就绝不会成为修行者，如果致力于凡尘事，你会快乐幸福，记在心里，好儿子，不要听任何人之语。”说着就悄然逝去了。

在春季五月里，爸爸来了以后我就和他一起回家乡，在途中的一天夜里我梦到一个穿着黑大氅的黑人骑着一匹下蹄白色的黑马，他对我说：“在你的故乡有一个谁也制服不了、极其凶暴的地方鬼王，对付它的办法就是观想：从上方密严刹土中出现大吉祥金刚童子及眷属连同熊熊烈火通通融入你自己。再观想：你自己的心间放射出无量彩云般的光芒，结果出现寂猛莲师坛城的所依能依如彩云密布而融入你自身，从而自己的身体化为光芒，成为上师与本尊无二的本体殊胜本尊忿怒金刚，身色红褐，一面二臂，右手挥动纯金金刚杵，左手将铁金刚橛指向地上，披着锦缎大氅，下穿蓝色裙子，身著红黄法衣，用十五个血淋淋的人头作为项链，三只怒目圆睁，牙齿紧咬下唇，头发右旋，红黄色的胡须、眉毛迸射出火星，以日月作为耳环，以大力士坐式骑在红花猛虎上，智慧火焰界中傲然而居，散射出铁蝎和大鹏鸟。他的心间法界中智慧勇识无有衣饰裸体傲立于莲花日轮垫上，具足极其忿怒的姿态，心间纯金五股金刚杵竖立放置，中央空隙内红黑色的吽字边缘由咒串环绕，闪闪发光，如同观修寂猛金刚界的一切坛城那样的圣尊形象如同湖面降雪般完全融入。念诵：‘吽！智慧空性佛母宫，殊妙方便他不胜，显现智慧虚幻身，密意本基黑日嘎，极密金刚智悲藏，吽由咒串所环绕，嗡啊吽班则革日杵哦罗漏嘎、萨瓦思德吽吽！’”说着就消失不见了。

从那以后，我这一生当中就是依靠这一要诀来观修、念诵而摆脱了一切违缘障碍。

在同一年的十月十八那天晚上，我现见了密智空行母，当时她把手放在我的头上说：“孩子，打开你脉门的方便，如果精进观修文殊语狮子、念诵文殊心咒，并且读诵《真实名经》，智慧的脉门开启以后虚空藏的境界一定会显露出来，不要忘记这一点，铭记在心。”我随即答应道：“我必定遵照您的言教而认真行持。”这时，一切又消失不见了。

16岁

我到了十六岁那一年是狗年，在六月初十的夜里，一位说是益西措嘉空行母、相貌端庄、佩带各种装饰品的女子对我说：“奇哉！我是智慧空行，显示女人形象，呈现在你眼前。此地导师晋美，展开莲师事业，你于今年依之，实修前行仪轨，会现成就吉兆。此师原本是你，前世有缘上师，莫忘记在心里。”说着说着她就消失了。

在那一年的十一月初一，我来到上师跟前，与十五位道友一起请求前行月修法门。期间的十五晚上，我在境界中：到了上师面前，只见上师前方正对的虚空中四肘左右高的上面，一位身色金黄的人傲然居于由各式各样绫罗装点的白色狮子上，作国王游舞姿势。他右手撑起胜幢，左手执着吐宝兽，光芒万丈，从他的足尖降下乳汁源源不断流入大锅里。上师吩咐说“快喝这乳汁”，我也听话地喝了许多乳汁，结果出现全身心轻松、快乐喜悦的觉受。当时上师亲口说：“你已经获得了共同成就。”说完上师与本尊就消失于法界中了。

成就加持持明众，如海智尊护法神，

身语光明赐安慰，意加持多表示法。

显现浩瀚净相基，本觉本初佛面目，

无勤自住得现见，等净法界无害名。

不灭缘起现不净，屡现违缘虚妄相，

现对治相天尊众，击败尽见虚幻戏。

依靠梦中智慧法界空行和勇士众讲解前行法，我也能无碍讲授。

17岁

接下来的一年是猪年，我到了十七岁，从那年四月初七开始，我一直希望对于所谓的“修行”能出现见闻觉知的行相。于是，我就背靠磐石，身体端直如如不动修了七天，最后我不知不觉睡着了：这时，一个只有一卡高、光着身子的小孩在茅草和花朵上跑跑跳跳，最后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说：“身体就像空空的舍宅，语言就是由心造的作业，心则是能造形形色色一切的作者。”

接着又出现一个小女孩回应他说：“多么奇妙啊！身体就像空空的纸筒，语言犹如风在管中运行，心是造作种种的作者，这三者当中要认清主体，期待着所谓‘修行’将有见闻觉知，这实在是件稀奇的事。”伴随着她清脆的笑声，我醒过来了。

通过观察而断定：身心造作，显现身体，从而呈现出口中言说，身体原本不存在而显现为身体，其实也是心，语言本不存在而显现言说，其实也是心，实际上除了心以外一无所有。而小孩所说的都成了三个，这是不对的。

我一边想着一边背靠着一块玛夏岩石，心专注木块，正当这时，在后面的岩石面上，一只红色的小鸟以动听的声音说：“小孩我不是说妄言，当今时代有些大师，不了知无有门显现三门的意义，观察讲解成三个，我为此也随同而讲说，你断定三门无别唯显现，此种证悟真稀奇，三种金刚无别而圆满，你千真万确，现在证悟三门为心，然而所谓心的普作者，怎么有形色和显色，倘若了知此理，你是名副其实的智者。”说完它就飞走了。

随后我又靠着那块岩石，过了一会儿，从虚空界中传出一种声音：“心性就是空性，空性无色、无声、无香、无味、无触、无法，要以智慧剖析。”我以智慧剖析，以心观察，结果见到、了达无境遍空的本体。尽管已经了知，但又如何修行呢？当时我就处在这种心无定准的状态中。

在那一年的十二月初四的夜晚，我出现这样一种觉受境界：前面的大血河，映着蓝黑光犹如湍流一般，从我心虚空的境界中流下，一切显现都融入其中。过了一会儿，一个身色湛蓝、身穿蓝衣、说是邬金莲师的童子说：“你的这种觉受境界难道不是很神奇吗？”

我回答他说：“这种觉受境界最初显现为鲜红的血液，而令我产生一种恐惧感，中间呈现漆黑一片使我的心感到疲惫，最后出现绚丽的彩虹，现在现似蓝光江河流淌，当我观察这种情形时，感觉形形色色的这所有景象除了虚空以外一无所有。独一无二的虚空中存在着许许多多的现象，就好似空中显现彩虹，水中映现除了水以外没有他体的影像一样。所以，自他一切显现只是虚空，别无所有，而虚空只是空朗朗一片，无功无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所谓的这颗心，比如，如果火不存在，就不会产生火星，如果没有水，就不会出现水声，甚至连水中的星辰相也不会映现。同样，如果心没有一个基础，那么根本就不会浮现出景象和分别念，假设这颗心位于身体当中，就不会有外在显现，梦中坚硬的土石山岩景象不管怎么显现，清晨都会消失无踪无影，如果对此加以观察，我认为就是心的境界中显现心本身。”

当我汇报完毕时，莲师说：“见解，大概已经证悟了，再谈谈实际修行吧。”

我实话实说：“我不会修行，请您给我讲讲修行。”

莲师童子说：“善男子，关于修行有许多解释，每一位阿阇黎都有一种引导方式，有些声称必须灭除这种分别念；有些说必须观此分别念而了知；有些解释说心要与虚空融合一起，就是因为心没有自然安住的过失才导致出现苦乐、病痛，说来真是奇怪；有些则说所谓的空性需要存在意识的细微执著。他们可谓是众说纷纭，但无论怎样取名，实际上都决定不是正道。如果真想要步入正道，那么，上方清净刹土和下方不清净轮回的一切器情除了如虚空般的法性以外别无其他。假设认识了如虚空般一味一体的本性，就是现前虚空的本性，所以在这种境界中安住不要散乱。所谓的不散乱，就是指无有指定、无有执著，无有修行、无有所见，无有对治、无有护持，远离言说，就是一如既往。”

我接着问：“那我怎么处理这个分别念呢？”

莲师童子说：“分别念不可知、不可见，无有见闻觉受耽著，顺其自然，所以一定要认识。”

我又进一步说：“那我是眼见虚空吗？”

莲师童子说：“见所未见就是自然现见。”

我还是不解其意地问：“其实，我也不是这样以眼睛见的，如果以心不见心，就是现前虚空的意义，那有什么利益呢？”

莲师童子耐心地回答说：“以心观心，就有观者与观处两个，用心识观分别念，就像年迈的老人看小孩的游戏感到没有意义一样。轮回涅槃的一切法就是虚空性而已，再无其他，只要认识了在虚空性中一味一体的本性，从此之后只是双目专注虚空就可以，意思是说本住的心识显现为眼识，眼睛也只是那个心识，别无他体。死尸中没有显现色的眼根，梦境中也不存在眼根，而能显现色法；中阴身也没有眼睛，能显现色法，由此可知，就是本住的心识。一切众生是由于没有现前本基而迷惑的，而并不是由没有觉知除此之外的分别念而迷惑的，一切有情就是耽著妄念，而要观此理，分别念是所抛弃的东西，一切众生是因为没有现前本基而迷惑的，所以现在要对轮回涅槃的一切法不离开虚空的自性这一点深深生起定解，只要生起深深定解，就称为清净虚空，三世不离开现前此本性。如果修习熟练这一点，切合要点，那么最终现前远离戏论之边的法性界，就如同天亮时黑暗荡然无存一样，必定达到不加勤作而修行的境界。”说着说着就不见了。

从那时候起，我就只是眼睛不舍专注虚空，转为道用而一心一意实修，由达到法性离边的法界中而大彻大悟了。

轮涅中现一切法，远离所有戏论法，本基法界虚空性，虚空外喻不能表。善逝般若经中说：修行般若之瑜伽，

即修虚空之瑜伽，究竟之义密意理。犹如外界内亦然，外现是何内自相，内相是何如外显，名称增益不同法。

无可言思说成理，无诠彼义以诠表，三时诸佛巧方便，引至胜义之入门。本觉取境迁至识，觉性妙力慧印持，

经眼嘎德水晶道，外内无别空觉性。胜乘王语狮吼声，令诸浅慧兽群惧，极其甚深之法理，凡人反驳乃规律。

内在本住胜法身，本智依目而现见，若有他义方便法，难证深寂离戏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