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时常为恶狠狠的霉运苦恼,为比赛里毫无进步烦琐,为不如别人优秀迷惘,为自己缺点太多而慌张,因为好多好多的不完美焦头烂额。
我想要好运,想要优秀,想要吃肉不长胖,想要富裕。可我发现,自己一直过分注重追求不同的欲望,却忘了重视追求的资本。那就是活着。
活着。一个大而空的话题,好像是张开嘴却哑口无言。好像人不到死亡的那一刻,谈任何关于死亡的言论都是纸上谈兵,苍白又无力。仅从表面上来说,活着是一种状态,是静态和动态的应和,是我摸着自己胸口的律动带来的安心,是平平安安,是岁岁祈愿。
要说真正深刻体会到这两个字是什么时候,是生病,仅此而已。
02
前几日去医院拔了一颗牙齿,说来不是什么严重之事,轮不到说慌张,轮不到说活着,也轮不到体会死亡。可偏偏,我脑袋里就是活生生蹦出来这两个词。像是《三体》里出现在眼前的倒计时一样,生命的倒计时仿佛也在我眼前若隐若现,嘀嗒嘀嗒,每一秒都是临近绝望的声音。
拔牙过程异常艰辛,由于牙齿坏的严重,难度比较大。一个医生敲敲打打二十几分钟也没拔出来。刚开始倒没什么紧张的,我躺在靠窗的床位上,正是下午三点钟,阳光像融化的奶糖一样柔柔得覆着我整个身体,脸蛋也被晒得微微发热。
可随后又叫来一个医生,之前轻松的感觉被击碎,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心慌。两个男医生拿着小锤,握着电钻,还有一堆叫不上来名字的医用器具。拔了将近半个多小时,阳光晒不到我了,斜到西头去。紧握着的手心渗出冷汗。
医生像是安慰我,嘴里一直说着,牙齿拔好了,牙齿拔好了。好让我的小心脏少受一点惊吓。
回到家不敢说话,不敢吃饭,嘴里不停有血水。本以为是正常现象,也没过多在意,就躺在床上昏昏大睡去了。第二日醒来,还是会出血。我坐不住了,就开始上网搜索。“拔牙流血死亡”“拔牙出血不止”这些字眼看的人头脑发麻。
对比他们的症状,还觉得自己条条都符合。所有不好的情绪都涌进了脑袋里。我会不会死?我像小时候自己一个人呆在家里,把门都锁上,灯都打开,一样幼稚又十分恳实的害怕。
一念之间,什么情爱,什么烦恼,什么抱怨,什么遗憾,什么求之不得,通通被这场雷雨冲走了,只要活着,连生气连哭泣连流汗连寒冷都是一种享受。真的,只要活着什么都好。连鸡毛蒜皮也是一种幸福。
或许是我太过怕死,我不想在人生即将接近最灿烂最粲然的阶段就被人怀缅被人淡忘。我的野心还没起步,我的太阳还未升起。
03
余华在《活着》的自序中写道:我决定写下一篇这样的小说,就是这篇《活着》,写人对苦难的承受能力,对世界的乐观态度。写作过程让我明白,人是为活着本身而活着的,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着。
小说里的富贵,从富到穷,从地主到农民,从承欢膝下到凄冷终老。最后靠一头老牛继承起他生命的念想。一种无力和沉重看的人心里像坠了把锁,泛着铜绿,锁着秘密。
那头牛让我想起王小波黄金时代里那些想吃想爱想变成云的奢望。
人生就是一头缓慢受锤的牛,年轻时有热血,觉得自己会永远生猛下去,直到触碰到死亡的边界才幡然醒悟,没有什么是永远确定的,唯有一天天走向死亡才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人们因活着而活着,因活着才去追求欲望,因活着享受生活,生活是什么,没人说的清。大概,生活就是为了活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