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农历四月初七,操劳一生,平凡朴实的老父亲离开人世。时光如梭,光阴似箭,今天父亲离开我们已经十年了。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时隔十年,我们姊妹四人聚首父亲坟前,都无限感慨!
记忆里的父亲有股子韧劲和倔强,更有对子女的无限包容和关爱。
父亲家境贫寒,爷奶养了四个孩子,为减家里轻负担,大伯年少过继别人家学手艺,吃尽心酸;姑姑18岁嫁人,挑起另一个家庭的重担;父亲青年参军,奔赴朝鲜。小叔上了学后进入供销社,成为家里吃公粮的唯一。
从父亲不止一次的言谈中我能感受到部队生活是父亲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他到朝鲜时抗美援朝战争已经结束,作为援建朝鲜的志愿军,父亲在那里学文化知识,修车技术,学朝鲜语言,困苦岁月里因为这份经历而熠熠生辉。
朝鲜回国后父亲因为倔强没有就在所分工作地而是回到了老家。年届三十的父亲媒人撮合娶了母亲,也为他孤独的一生埋下伏笔。在生下我们姊妹四个之后,不知什么原因,母亲离家出走,另嫁他人,撇下不满一岁嗷嗷待哺的我和患过重度脑炎,大脑受到影响的二姐,调皮捣蛋的哥哥,带着大姐音信全无。
就这样,我成长的岁月里,父亲既当爹又当妈拉扯我们长大。幼小的心灵里,自卑脆弱,敏感的种子在那一刻就种下了。吃穿用度都捉襟见肘的七十年代里,我在奶奶的糊肚面里长大,在虱子满头时被剃光头中长大,在从小穿哥哥剩下的衣服被亲戚误认为男孩中长大!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艰难困苦也让继承了父亲倔强一面的我立誓自强不息!
年轻时辛苦劳作的父亲,在儿女都成家后本该安享晚年,但是天不遂人愿,2006年父亲偏瘫住院,一病就是七年。七年里,我逼着父亲锻炼,寻医问药希望他康复,可是病情却每况愈下,最后父亲由于长期卧床,身体溃烂,在蒲柳青青,艾草飘香的季节离开了。这一抔黄土里,就是父亲安息之地。
大姐在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因为不满安排的婚事,又回到了这个出生地。那时我读小学三年级。漂亮能干爱干净的大姐姐是我年少的崇拜。大姐教我学习,生活自理,我的成长路上启蒙老师就是大姐!
不满婚姻被安排的大姐在回来几年后再次谈婚论嫁,但是遇人不淑,在有了两个孩子以后与姐夫决裂,背井离乡打工多年后得遇良人。如今年届六十,两个孩子孝顺懂事,姐夫勤劳持家,大姐成为健身养生爱好者!
二姐命运最坎坷不平。
二姐早婚,姐夫木讷寡言,老实厚道,但是婆家也贫穷没有婆婆,小时患病不善家务的二姐也是火药脾气,没事儿串东家走西家。善良的姐夫终是扛下了所有。他包容二姐,为了二姐和俩孩子,没日没夜干活养家,长期饮食不当,32岁患上胃癌,撇下这一家子人离开了。二姐无奈把小儿子过继给孩子叔叔。为了不影响大儿子娶亲,再度成家。庆幸现在的姐夫虽说是粗人,但是不吸烟,不喝酒,家里种三十多亩地,抽空还出去打零工补贴家用。二姐可该享福了,但是因为半路患癫痫病,随着年龄渐大,身体也越来越差,因为天天用药,精神恍惚,让人心疼唏嘘。
哥哥可能是家里唯一的男孩,从小备受宠爱,养成了天地不怕的齐天大圣性格。儿时戳事不断,也是最受宠最挨打的人。成年之后自诩聪明的哥哥反被聪明误。好在歧途知返,让为他操碎心的老父亲在有生之年看到他娶妻生子。如今的哥哥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为了养家也是起早贪黑,成为一家之柱。嫂子贤惠持家,以柔克刚,让曾经是百炼钢的哥哥化成人世间的清醒。看着在父亲坟头添土清草的哥哥,想信此刻他更多的体会到天下父母心的情怀,对父亲也是满满的思念吧!
少时家庭残缺不全的我,因为来自周遭的关爱(父亲,姑姑,姐姐,哥哥,老师,同学),敏感脆弱自卑渐渐消去,从小铭记父亲的话——不和别人比吃穿,一心只把学业钻。改变不了出生,我就改变未来,住着老鼠乱窜的瓦房屋里,在青泥糊成的油毡厨房里到大学毕业。全村那么多家庭父母齐全的孩子都没几个考上大学,我却在九十年代初考上本科,成为寒门励志的榜样,也成为父亲一生的骄傲!如今三尺讲台,教书育人的我,是学校管理的中流砥柱,也拥有自己幸福美满的家庭!
难忘年幼时父亲为了多挣点钱出去做糕点,给我带糕点吃的香甜气息!
难忘长一头虱子的我被父亲刨楝树根熬水洗的温暖呵护!
难忘初中时和学生闹别扭搬着书本回家又被温言细语的父亲劝回学校的那一幕!
难忘惹是生非的哥哥被人到父亲面前告状父亲好言好语赔不是怒子不争气的伤感!
难忘高中时不会骑车的父亲拉着架子车步行百里为我送粮食的深沉关爱!
难忘大学四年父亲期期准时为我准备好学费的付出!
难忘我工作后父亲隔三差五去学校为我送馍送菜的温暖!
难忘病中的父亲无助痛哭的悲伤!
难忘身体溃烂食不下咽,弥留之际的父亲!
…… ……
深沉的父爱,感情的山脉,双肩托举起子女走向未来!父亲,你在天有灵,看到孩子们平安幸福,一定会安心吧。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父亲,铭记你的生养恩情,我们姊妹愿你安息!万家灯火里,我们都会自强不息,好好活出自己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