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列火车,轰隆隆至白雪山深处开出,驶入广阔的绿色原野。高山流水,湖光熠熠。还有成群的牛羊,横横穿过,掩映在风吹草动的原野上,全都一闪而过。却也更加珍惜。
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孩背着包坐在窗边,对面是三个穿着军装的魁梧军人。
三个人中她一眼就注意到了他,他也注意到了她。
宽檐的军帽几乎遮盖了青年的容颜,再加上青年还把帽檐压得极低,只见的流畅的下颌线条,高挺的鼻梁,微微轻起的胡茬,以及那挺拔的身形。
很快火车就到站了,很幸运的,女孩背着包下了车,接着青年也迈开长腿跟着下车,二人一前一后,似有默契般隔着四五个人的样子出了车站。
说不出的巧妙,公交站前女孩再次看到了青年,他在前排,她在后排。那名军人一上车就将自己缩在椅子上,再次压低帽檐,低头沉睡,周围人的目光频频掠过,青年也始终没有抬起头,公路不是很平稳,车身一晃一晃,车里的乘客也是叫苦不迭,女孩却看到青年的身子一动不动还是原来的姿势,似是一点也不受影响。
再下车,前面已不见了青年的身影,女孩不觉叹了口气,失望的甩了甩头,转身就对上了一双清澈修长的眼睛,似还带着几分调笑。
“你怎么一直跟着我!”
还没等女孩回答,青年已经转身拿出钥匙打开了女孩旁边的大门。
女孩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转身走进来旁边的院子。
缘分似乎很是奇妙,让两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开始了新的旅行。
夜里女孩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里总是浮现那名青年的眼睛,甚至他眼里的调笑,现在让她想来竟有几分羞涩,对于他的问题,她想解释,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想说没有跟着他,可自己确实一直在留意她的身影,可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是邻居。
第二天清晨,青年正在清洗落了灰的衣物,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很轻,但是对于听力敏锐的军人来说他还是听出来门外的人一直在徘徊,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迟迟没有敲门。青年顿了一下一下想到昨天遇到的那个女孩,笑了笑,转身走向门口。
女孩正下定决心敲门,手刚刚抬起,门就从里面打开了,映入眼帘的是昨天在梦里出现了一晚上的青年,和梦里一样,带着笑,却更加真实。
风起阵阵,门口的大树枝叉摇曳起来,夏日的阳光在树荫下落在女孩的脸上,点点斑驳,衬得女孩更加美丽圣洁。
女孩穿着素净的的长裙,青年穿着最为常见的衬衣长裤,两人隔着一幢门遥遥相望,似是久别重逢的热恋情侣,画面仿佛静止了,瞬间的相遇成为美丽的永恒。
后来她跑掉了,看到青年的那一瞬间哪怕隔着门她觉得心脏像是跳出来了一样。
那之后女孩以为自己遇到了爱情,哪怕到现在她都还不知道青年的名字。顿了顿,女孩摸摸心脏跳动的位置,哪怕她没有未来,她也想在生命的最后体验一下爱一个人的滋味。
女孩从父母口中得知男孩这次回来只是休假等假期结束还要回到部队,她笑了。
青年突然发现昨天那个青涩害羞的小女孩突然变了一副模样,看到他虽然还是羞涩但还是一直向他打招呼,时不时还会跑到他家里让他教她折纸,只是女孩从来不问她的姓名,也不告诉他她的名字。并要求他不能向别人询问她的名字。
他们就这样相处了一个月 转眼青年就要回部队了。青年向女孩告白并询问她的名字。女孩摇了摇头,笑着说,
“等你退伍回来我再告诉你。”
“好”
两年之后,青年穿着军装带着退伍军人特有的大红花回到了与女孩相约的地方等着女孩亲手为他取下。直到第二天清晨青年也没等到女孩,他慌了,顾不得衣服上的晨露,跑向女孩的家。女孩的父母告诉他,她在他离开后的第二天就去世了,因为心脏病。
女孩的父母交给青年一封信和一瓶白色的罐子,就将青年推出了门。青年回到家里坐在他们经常一起的树下,他先打开了罐子,眼泪便止不住的流下,里面满满的各种样式的爱心折纸,是她经常央他教她的样式。
终是哆哆嗦嗦的伸向那封信。
青年瞬间泣不成声,手里的信纸被打湿,字迹逐渐模糊......
之后青年放弃退伍后部队安排的差事,独自一人带着那罐子去了他们初遇的白雪山,做了一名普通的支教老师。
山里的孩子们都知道城里来的那位高大的老师不爱笑,他们几乎没见过老师笑的样子,除了每年的三月三。那一天不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都会抛下,笑着到白雪山深处走上一圈,回来第二天依旧板着脸。孩子都怕他,却也敬仰他。
孩子们换了一批又一批,前来支教的老师也是走了一批又来一批,只有青年一直留了下来。山里许多老人都张罗着给青年介绍对象。青年也只笑笑,说自己已经结婚了,有了妻子。
多年后青年已经到了连走路都不大方便的迟暮之年,他的学生回来看他,想把他接到城里照顾他。那学生等了半天也没见老师回答,却看到,老人摇了摇头,抬着手朝一个方向笑着说,你终于来接我了吗,我等了五十年了,我们终于可以再见面了。
学生很是惊讶,这是他第一次在三月三之外的时间见到老师笑,他知道,这里不需要他了。将买的营养品放到桌子上,学生就悄悄的退出去了,扭头依旧能看到老人充满爱意的笑,学生突然想到了今天回来时在火车上碰到的那个女孩,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