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各斯是一座让人友爱又恨的城市,堵车堵得你没脾气。即使这样,每天又不得不出门,堵车也就成了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我的司机叫劳伦斯,年龄四十来岁,平时沉默少语,性情温和,做起事来细心周到,任劳任怨,就是爱贪小便宜,比如你给他6000奈拉(1元人民币可以换53奈拉)去加油,他会趁你不注意悄悄抽走一张1000面值的塞进自己口袋里,加5000奈拉的油。
曾经有一次他玩这种小动作被我们抓住了,后来就老实很多,不敢那么放肆,听话了许多。当地人能在中国公司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是相当不容易的,他们很害怕失去这份工作。
虽说有这么个缺点,但是和别的黑人相比,他还是个不错的人,工作起来没有半句怨言,车也开得好,是老司机了。
昨天上午,我们开着一辆日本丰田的Sienna往五十公里之外的一个国企工地送四个油漆工过去,同车的还有一个同事杜哥。除了司机,一车装了六个人,副驾驶坐一个,后座三个,后备箱空间很大,塞了两个。
沿着Lagos-Ibadan Expy路,迎着来自撒哈拉的热带沙漠季风,随着川流不息的车流,我们一路向北。
车行不到半程,前方道路塞满了车辆,三轮车、小轿车、越野车、小客车、公交车、大卡车、大货车,将前面的路堵得严严实实。
非洲人开车见空就钻,绝不避让分毫,唯恐落后半分,后面车头贴着前面车屁股,后视镜擦着后视镜都很正常。
望着这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汽车长龙,我长长叹了口气,不堵三个小时是注定过不了这一片区域的,这一天算是白瞎了,送完油漆工到目的地,到家肯定天黑了。
我问劳伦斯这车会堵多久,他回过头来朝我耸耸肩,一脸无可奈何的微笑,那一嘴大白牙将他黑色的脸庞衬托得比黑炭还亮。
为了消遣堵车的燥热和无聊,我盘腿坐在后座上,跟身旁的油漆工聊了起来。
他们年龄最大的23岁,最小的16岁,皮肤再黑也掩盖不了他们满脸的稚气和年少。
我问他们为什么不去上学?按他们的年龄,现在应该在读高中或者大学。
他们说,没钱,上不起学,学费太贵,高中一学期学费就要25万奈拉。
在尼日利亚,政府开办的公立学校从小学到初中是免费的,私立学校不免费,学费不便宜。大学学费更贵,便宜的50万奈拉,好点的100万奈拉。
对于人均收入在全世界垫底的非洲国家来说,这学费很高昂,不是一般家庭能够承担得起的,中产阶级也很吃力。
正当我跟他们聊得正欢的时候,路上的车子开始慢慢往前移动了,劳伦斯嫌这样的移动速度太慢,便从右边的辅道离开公路,跟着其他车辆一起驶进了离公路几十米远的坑洼不平的土路,路边停了了许多大挂车。
土路虽然凹凸崎岖,颠簸不断,也比堵在公路上动弹不得,让人心焦气躁的好。
上了土路,我们的心情也舒畅了许多,路再颠簸,就当做是在体验一场现场的摇滚演唱会了。
前方右边不远处停着一辆不新不旧的银白色丰田越野车,前后车门都敞开着,车里似乎没有人。
我心里不由得嘀咕,在这种人荒郊野外的地方车门大开着,难道就不怕小偷光顾吗?
就在我暗自思忖的时候,我们的车离这辆车越来越近,视线越来越近,我很好奇的睁大眼睛往那辆车里瞅,似乎那车里藏着一件有趣的东西。
感觉我们的车子越走越近,我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丝淡淡的欢愉,想着劳伦斯车子开得太好了,心有灵犀似地与我相通,故意往这边开近点,让我可以瞧清这车里有什么。
正当我们的车子靠近那辆越野车的车位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一阵“哐哐哐”的摩擦声,从我们的右侧前车车门一直擦到车尾,越野车也被擦得两边不住地摇晃。
直觉告诉我,糟糕,我们的车门擦到别人的车后保险杠了。
幸好只是擦了下那辆车,车里没人,也没被人发现;再说在非洲这种地方,车子擦碰一下很正常。
抱着这种侥幸的心理,我希望车主至少三两分钟之内不要出现,那样我们就可以悄悄溜掉,神不知鬼不觉。
可惜,今天这运气偏偏与我唱反调,对着来。
那辆越野车被我们的车擦得不住地左右摇晃,陡然间从车里窜出一个穿红色上衣的女子,跳着蹦着哇哇大叫,她应该是躺在车后座睡觉,被突然而至的强烈摇晃和“哐哐哐”声给吓醒了。
她的突然出现,就像晴空掉下的一声惊雷,把我吓了一跳,原以为车里没人,我们可以溜之大吉,谁知道惹上了一个黑人妇女,这该找谁讲理去啊?
从她的激烈反应中,我看得出来,她着实被吓了一大跳,我心里也不禁走过一阵深深的歉意,这个劳伦斯真是不让我省心,上一秒我还在一厢情愿地认为他聪明通情知道我想要什么,下一秒就给我惹出这样的祸事来。
听到那黑人妇女呼天抢地的大喊,忽然间从周围蹦出十几个黑人,张牙舞爪,摇呼呐喊,横眉怒目,满脸狰狞,就像庙里凶神恶煞的四大金刚,瞬间把我们的车子围得个水泄不通。
他们手里有的拿着石头,有的拿着木棍,有的拿着扳手,有的拿着人字拖,有的干脆脱下短袖拿在手里挥舞着当武器,大有将我们生吞活寡的气势。其中,有一个穿黄色短袖中等身材的黑人抱着一根大腿粗的原木杀气腾腾地冲过来,然后灵活地一弯腰,将整根一人来高的圆木塞到了我们车轮子底下,防止我们溜之大吉。
就这样,十几个黑人围着我们的车子手舞足蹈,龇牙咧嘴,叫嚣着,欢呼着,不停地拍着我们的车子,好像他们经历千辛万苦,终于占领了一座城池似的,又像一群暴戾恣睢爱惹是生非的狒狒。
见此情景,劳伦斯依然保持着冷静,毫不迟疑地将车子熄了火,然后回过头来对我说道,“Master, don't worry, I will settle it(老板,不要怕,我会处理好的。).”
从他有点慌张的表情和颤抖的嗓音中,我可以听得出来,他心里多少是有点惊慌的,但是还没有到失措的地步,毕竟老板坐在车里,口袋里有钱,在这里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
一开始,陡然从周围奔过来这么多人的时候,我心里确实“咯噔”地惊了一下,惊异于他们汇集的速度之快,似乎是专门埋伏在这儿等我们上钩似的。
但是,我并没有慌张,这些人跟暴民似的,穷得口袋都陶破了,无非是想讹点钱买点吃的填饱肚子。
如果是刚来非洲的话,我可能会被吓得慌慌张张;但是,在非洲呆了几年,天天跟这群野蛮人打交道,我知道如何来应对他们,那就是什么别说,以夷制夷,让黑人自己处理,结尾无非给点小钱走人。
跟我说完话,劳伦斯低头叹着气,走出了驾驶室。一走出驾驶室,外面的人立马挤过来将他围成一团,大喊大叫,又蹦又跳,大有要群殴他的阵势。
我在心里不禁替他着急,看来他是免不了一顿揍,这样也好,长长记性,下回开车多注意点。
黑人有一点很识相,他们不会动手打外国人,除非对方先动手,因为他们知道首先动手打了外国人,自己是要吃官司坐牢的,还有一点就是,他们想从外国人那里多要点钱来,所以绝不会鲁莽愚笨到一开始就把脸撕破。
事实并非我想象的那么糟糕,他们并没有打司机,而是吼他为什么开车不看路,把别人的车擦了,得赔偿。
就在劳伦斯走出车门的那一刹那,我灵光一闪,连忙用力推了推坐在副驾驶的杜哥,叫他赶快把车钥匙拔下来给我。
按常理,接下来外面那群乌合之众肯定会把劳伦斯挤到一边,打开车门将车钥匙抢过去,后面趁机狠狠勒索一把,不给钱不给钥匙。
毕竟是在非洲呆过了半年之久的人,杜哥也没有被这阵仗吓到,跟我一样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他反应极快地将车钥匙拔了下来,迅速地递到我手中,接着被我飞快地塞进了口袋里。
拿到了车钥匙,我就高枕无忧了,他们爱怎么闹怎么闹,闹腾够了还是会客客气气的过来跟我谈判赔多少钱。
我拿起手机,继续看我的朋友圈,继续发我的微信,口渴了喝口水润润嗓子,嫌车里太闷,就打开车门透透气再关上,任凭他们在车外吵吵闹闹,你推我攘。
不到十秒钟,果然不出我所料,那个刚刚抱着大圆木当车轮穿黄色短袖的黑人突然窜到驾驶室车门外,想打开车门去抢钥匙。
说时迟,那时快。坐在我身边的那个油漆工小伙子像一条滑溜的泥鳅一样,敏捷地从后座翻身爬到驾驶座上,挡住了刚刚将车门打开的黄色短袖,不让他伸手去抓钥匙,殊不知钥匙早就在我口袋里了。
见有人阻挡,黄色短袖挥起自己的巴掌就往油漆工的头上招呼,打了两下之后,硬是将瘦小的油漆工拽出了车外,再探进身子找钥匙。
他伸出手往方向盘下面摸钥匙,摸了半天没摸到,便坐到驾驶坐上低头到处找,没找到钥匙,他骂了一声:“Damn it!”
没拿到钥匙,他忿忿不平地离开驾驶室,继续跟司机理论去了。
就在他们理论的时候,车外有一个穿着比较讲究和得体的黑人在敲我身边的车窗,我慢慢打开车窗,一句话也没说,装作自己一句英语也不懂。
他说:“你别害怕,躲在车里不出来就没事。”
然后,示意我把车窗关上,朝我友好而又和善地笑了笑。
说完之后,他走到前轮处,弯腰准备移走挡在车下的大圆木,好让我们车子通过。
见他想放我们走,黄色短袖一下子抢在面前,狠狠地推了一下,“你滚开,别多管闲事。”
就这样,那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差点摔了个人仰马翻。接着,黄色短袖一伙的几个人把他从地上扶起来,拉到了路边,示意他不要多管闲事,不然就打他。争论了几句之后,他垂头丧气地走了,不时回头朝我投来愧疚的目光,歉意自己的无能为力。
我不认识他,不知道他是谁,也许只是路过,也许他的车子停在附近,见这群人闹事,便过来劝架,谁知道遇见这么一群野蛮人。对于他的古道热肠,我很是感谢,也很抱歉这伙人对他的粗鲁行为。如果每个黑人都跟他一样文明和热情,这块大陆肯定可爱美丽得多,少了些狂野和暴戾。
透过车子的右侧后视镜,我看到那辆越野车的后保险杠保护壳的左边角被擦得掉落了下来,我们的车从副驾驶座车门到尾部被刮了一条长长而又笔直的划痕,这划痕却也不是真的划痕,而是越野车的后保险杠保护壳擦过我们车身留下的一条塑料粉末痕迹,就像粉笔在黑板上留下的痕迹。
这次小事故确实是我们的责任,劳伦斯应该往土道中间开;但是,道中间是一个深坑,大挂车经过时轧出来的,小车开过的话会刮到底盘。所以,也不能完全怪他开车不上心,只怪他过车时没把握好距离分寸。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在这里,每个人开车都是这么彪悍,一些小的擦擦碰碰早已司空见惯,脾气好的互相笑一笑道个歉各走有各,脾气坏的破口大骂几句之后也只好各认倒霉。
他们争吵了十几分钟以后,车外的骚动渐渐平息,大部分人四散而去,只剩下那么四五个人还在跟劳伦斯争论,讨价还价。
让我觉得奇怪的是,从头到尾,那个妇女的丈夫,也就是真正的车主从未现身过,车外的这群人中没有一个是车主,因为他们都穿着特别随意,一点不讲究,脚上就人字拖或者塑料拖鞋,言行粗鲁,一看就是当地小混混。
按我的估计,车主应该出去忙什么事情去了,留他老婆在这里看车等他回来。
没过多久,劳伦斯苦笑着走到车窗前,示意我打开车门,有话要跟我说。
我不急不慢地打开车门,他神神秘秘地探进半个身子,似乎有天大的秘密要告诉我,满脸都是无声的嘲讽的笑容,额头上不断往外流的汗水被脸上笑容勾起的条条皱纹截成一条条淡淡的沟痕,像是大雨过后的黑土地上冲刷而成的一条条浅浅的小溪。
“老板,就一点小擦碰,他们开口要15000奈拉。”
“靠,简直是狮子大开口,做梦。”
“没事的,我会处理好的,你别担心。”
“我不怕,你自己看着处理就好。”
“老板,你给我两千奈拉,我把他们打发了,我们就走。”
记得上次我跟手下几个业务员开车去外州Ibadan跑市场,到半道的时候车后保险杠保护壳掉了下来,拖在地上“哐当哐当”响,我们在车上找了两三个螺丝钉,花了四五分钟把它固定得死死的,没想到今天还把别人的保护壳给蹭掉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皱巴巴的面值1000的钞票塞到他手里,“他们无非是想讹点钱,你跟他们好好磨磨,三两千应该足够了,让他们花1000多奈拉找个修车工把保护壳用螺丝固定下,其余的他们自己买水喝吧。”
说完,劳伦斯将钱揣进口袋里,一脸的佛之微笑,然后径直朝那辆越野车走过去,跟一个穿黑色短袖的黑人讨价还价。
从头到尾,除了那个黄色短袖,就数这个黑色短袖最嚣张,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连他黑色的五官都长得那么的穷凶极恶,像极了魔鬼。
这时候,黄色短袖终于折腾累了,不再大声嚷嚷,不再前呼后跳,一声不吭地钻进旁边的大挂车底下,坐在一张铺在碎石地面的毛毯之上,这张毛毯是穆斯林用来祈祷的。
正值中午,阳光直射,车里热得跟蒸桑拿似的,见外面风波已然停歇,我打开车门,出来伸伸懒腰,松松手脚,透透气。
我轻轻用手指抹掉车门上的塑料粉末痕迹,只留下一道浅浅的不易看出的刮擦痕迹,差一点我就笑出声来,我们这破车还是挺扎实的。
我一回头,刚好看到那位刚刚嗷嗷叫的黄色短袖哥们正坐在大挂车底下朝我微笑,示意我来他身边坐下歇歇荫,似乎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哥们确实不是一般人,不当演员可惜了,刚刚还凶神恶煞得要吃人肉似的,不到十分钟就像变了个人,由面目狰狞的大灰狼变成了温顺憨厚的小绵羊。
此情此景,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不由得笑了起来,尽量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以为我在朝他微笑,用手拍了拍身边的地毯,再次邀请我坐下来休息,黑色的笑脸和雪白的牙齿将他塑造成了一个近乎完美的憨厚淳朴的非洲土著人的形象。
非洲以西,撒哈拉以南,蜥蜴遍地,极善变色,可以模仿大千世界的任何颜色。即便如此,我觉得它们的伪装和善变和身边这位黄色短袖的哥们比起来,还是差一大截。
我低下头,弯腰钻到大挂车下,坐在地毯上,凉风习习,好不舒服。
“你们中国人应该都很有钱吧!”
他开始用英语跟我交谈,语气很客气。
这种人比泥鳅还滑溜,比狐狸还狡猾,比老鼠还可恶,比驴还顽固。
“你知不知道你要赔偿那个车子15000奈拉;否则,别想走。”
我确实不想跟他交谈,更不能让他知道我懂英语;不然,就全露馅了,他们要是知道我会英语,肯定不会跟劳伦斯谈,直接跟我讨价还价,会讹得更多。
“Me···no English.”
我装作不会说英语,一副说起来很吃力的样子,比划着告诉他我只会说英文。
他又问我,“你们中国人应该都很有钱吧?”
“你好,你好!”
我直接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一个劲的跟他说“你好”,还伸出手来跟他握手。
在尼日利亚,几乎所有的黑人都会说“你好”,知道这句中文是用来问候的。
见我答非所问,他显得有点尴尬,满脸的失望之情。
“你···抽烟吗?”
见我不懂英语,他比划了一个抽烟的动作,然后指着坐在副驾驶上吞云吐雾的杜哥,意思是他也想要一根。
“Me, no!”
我边说,边比划着跟他说,我不抽烟,也没有烟给他抽。
感觉跟我说话,就像跟木头人说话似的,他也不再理我,慢慢起身,拍拍屁股从大挂车下面钻出了。
他走了,我顿时觉得非常舒爽,不用再听这讨厌的人在耳边叽叽喳喳,边拿出手机看看新闻,风从四面吹来,很是舒服。
“你看看着这中国人,一点也不害怕,更不着急,比尼日利亚人还淡定。”
那个黑色短袖哥们突然站在三四米开外的地方跟黄色短袖的说道,一副欠揍的坏坏的表情,肯定是跟劳伦斯跟价格没谈好,真生气在。
“想找他要钱很难,一句完整的英语都不懂,只知道me呀no呀的。”
他们两人伸伸舌头,耸耸肩,表示无可奈何。
这时,马路上的车堵得更狠,一动也不动,好多车干脆学我们,往这边坑洼的土道上开。
见马路上的车子都往这边涌来,黄色短袖和黑色短袖不开心了,连忙抱着大圆木往路中间一放,不让车子过去,让他们往回走,说此路不通。有些司机很聪明,从车窗里递出一两百奈拉出来,让他们快快放行。
收到了钱,他们毕恭毕敬地将大圆木搬开,让这辆车子通过,然后挡住下一辆车子,想要讹钱。
有些大卡车和底盘高的越野车根本不搭理他们,干脆一踩油门,哐当一下就过去,吓得他们两人急忙躲闪,待车子过去时,抓起地上的小石子就扔,还骂个不停。
坐在一旁的我看着他们跟猴子似的左躲右闪的身影,差点没笑出来。
这群人好吃懒做,跟流氓没什么区别,只想着不劳而获和敲诈勒索,活该饿肚子。
“老板,我给了他们三千搞定了,我们走吧!”
劳伦斯看上去很疲倦,应该是跟他们砍价砍累了。
“你看,他们就是想趁机敲诈。”
“这群人都是'阿里巴巴',专门埋伏在周围伺机下手,这一片很不安全。”
“阿里巴巴”在非洲语里,是小偷流氓的意思。
“下回开车的时候,你得看着点,别再撞到别人的车;否则,我可真要按公司要求扣你工资。今天我心情好,看你也处理得不错,就不与追究,记得把我借你的两千奈拉还给我。”
“谢谢老板,这两千我本周一定还你。”
说完,我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还给他,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见我们准备要走,黄色短袖和黑色短袖站在拦车要钱的路中间跟我们挥手说再见,还说了句“God bless you!”
碰到这种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我苦笑不得,彻底被他们折服了。
这就是真实的非洲,感觉自己每天都生活在一场滑稽的闹剧里。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坏人,并未想过要伤害任何人,只是言谈举止粗鲁低俗了点,只是对金钱异乎寻常的痴迷而已,看到了中国人,就像看到了待宰的羔羊,都想抠点油星子下来,买点吃的,填填肚子。
说到非洲,人们首先想起的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还有波澜壮阔的动物大迁徙。
实际上,来了非洲,你会发现,人,远比动物有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