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为止跑得最快的一次是高二晚自习,教室电路故障,老师没办法只能提前放学。晃晃悠悠走到校门口突然来电了,所有学生都同时往外撒丫子狂奔,校园瞬间变成寂静岭。那时候回头看着空荡荡明晃晃的教学楼,觉得自己跑赢了光。
十年前,我上的高中很有意思,市里成绩最烂的学校,每天的生活都在一片浑浑噩噩当中。校长在参观完杜郎口学校回来之后,决定死马当活马医,实行新课改。
首先改掉传统座位,同学们两桌一竖,一桌一横 ,六个人就围坐成一圈,形成一个小组。像极了茶话会,周末返校的时候每个人都会到好吃的,围桌又变成了小小饭桌 ,别说,真有种家的感觉。
夏天的早晨,背着大书包跳过学校的围墙 ,隔一条街就是早市。买一个大西瓜 ,装在书包里。然后翻墙的时候,警惕着巡查的老师,和学校里负责放风的同学汇合,等到晚上放学,在人人都必须经过的热水房,炫耀似的蹲在台阶上啃大块大块的西瓜,遇见关系好的,就打声招呼,然后一起吭哧吭哧的啃,引起一阵侧目。
宿舍的门口到了晚上成了小情侣一一惜别的地方,男生把打好热水的水瓶送到女生手里,女生拿着从家里带来的洗好的水果塞进男生怀里,胆大开放的男孩女孩会在门口拥吻 ,旁若无人一般。
每天有早晚两次十分钟的集体唱歌时间,高中三年学的歌林林总总粗略算来也有一二百首,放到自己喜欢的歌手的时候真的超级开心,在自习课偷偷用纸巾和胶带做了酷炫的麦克风。唱歌的时间就拿出来耍宝,五音不全嗓门又大的同学总是能给大家带来更多快乐,感谢学校,让我以后去KTV的日子 ,都能自嗨几个小时,别人点的歌,我都能一字不差的抢着唱完。
然后晚上竟然还有半个小时蜜一样的看新闻联播的时间。每天最期待的可能就是这个时候了,灯一关,熟悉的片头想起,吃零食的,小声说话的,谈情说爱的,都在这一课涌现出来。我是睡觉兼零食派的,刚开始的时候声音太大确实很难入睡,久而久之我就养成了雷打不动的觉品,加上认真看新闻联播的时候收获了很多国内外的最先咨询,所以放暑假的时候,总是能和爸爸爷爷侃侃而谈。
九点半一放学就回宿舍的肯定不是书呆子,就是单身狗。铃响那一刻就意味着一天里自由的时间终于来到了,我们和自己最好的朋友,或者最亲密的小小恋人会绕着操场一圈一圈的散步。学校的东面是健身器材集散地,南面有一排茂密的丁香花,开花的时节香味沁人心脾。我曾在那里黛玉似的埋葬过一封没有送出去的情书,也曾在花丛深处偷偷的哭过,西南面是一片树林,再加上自行车棚。很隐秘的西南角成了小情侣的乐园,我们成立的“扫黄突击队”曾拿着小手电捣蛋的发现过好几对未被曝光的情侣。绕了一圈往北走,去食杂店再买一趟好吃的,就圆满的打道回府了。
吃过晚饭后还有一段短短的闲暇时光,我们学校的男孩子长得大都不帅,但篮球打得特好,每天都上演着某班和某班的挑战赛,有的男孩甚至连饭都不吃,就挥汗如雨的跑到篮球场,你追我赶,女孩子们就拉着闺蜜围在旁边看,那里有自己的男朋友,或者是喜欢的人吧!等到预备铃一响,大家就匆匆的往回跑,男生会路过水房洗洗脸,水房里一秒钟就充满了青春期荷尔蒙的味道。
情窦初开的时候不太懂爱,在高中三年里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也真诚地被人喜欢,虽然很遗憾时光交错没有留下小爱情,不过这遗憾好像也带着青春的唏嘘陪伴我越走越远。
苦的日子很多,住宿条件不好,十几个人挤在一个宿舍,爱憎分明伤害过友情。因为食堂阿姨的吝啬而耽误没有长成岁月静好的一六几,反倒因为半夜里偷偷摸摸吃泡面成了圆圆的小胖子。早课太早还要洗头的冬天,头发在路上就变成了干冷的树枝,还因为第一次出校偷偷喝酒差点被学校开除…
可回忆里甜的东西要占的比重太大了,所以回忆起来满满的可笑和可爱,毕竟那时年轻,那时容易热泪盈眶,对别人来说都是卷子练习册抓紧一分一秒学习的高中,庆幸我们曾跑赢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