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近,周边洋溢着喜庆,几乎每个人都能闻到年的味道,回家~这个想法是所有游子的共同目标。
我也要回家,我说的家指的是老家,维系我童年记忆和梦想的地方。
几间颓废的老屋,是我在老家的唯一财产。你会心一笑,之所以回老家,与那几间老屋没有任何关系。
住处与老家其实相隔不到一百公里,但即便是风土民俗都一样,感觉也不是自己的归属,好像有寄居的意思,又或是做客他乡,总归不如老家亲切。平日里说起老家,或碰到老家的人,听着熟悉的方言,说着那些已经逝去但依旧清晰的昨日,内心即刻温润如玉。
每年岁尾,我都要回老家,到父亲的坟前去祭奠,拜访一下父亲在村里的好友,就像父亲在世的时候一样。也只有这个阶段,我的心才会平静得出奇,像活在梦中,又像活在自己纯净的世界,原来,这才是我内心一直迷恋的乡土情结。故而,每到春节临近的时候,都会乐此不疲。
我来了。沿潍河河堤缓行,层层叠叠的房屋与村落,氤氲升腾的悠闲的炊烟,一静,一动,缭绕着潍河两岸的人间。睹物思人,近乡情怯,每次都不敢深入的去想,却又控制不住。这次我不再抑制,由着内心的轨迹,自由前行。
父亲葬在村西河东的坟地。一抔黄土,让我们两世相隔。父亲高高的,瘦瘦的,是个帅哥,待人热情,据母亲说,结婚后仍有村里的好多美女来串门。父亲老实敦厚,村里的好多小孩子都喜欢他,在那个年代,他总能变戏法似的给孩子一些糖果。父亲去世已经二十一年了。平日里忙于工作,我只能在清明和过年回来看看他,也无非是几摞烧纸,一瓶白酒,几支烟,坐在坟边聊聊。
河里的水又多了些,清清的,少了很多捞鱼的村民。日子过得好了,到河边打鱼成了一种爱好。原来打鱼的伯伯叔叔们,也与日渐去。而村里好多的人,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对于我来说,都是新鲜的面孔,颇有些囧。唯一记忆深刻的,就是在很多坟堆中清晰的记住了父亲的坟头。
在我这一辈的孩子中,老家里除了治修叔叔家里的莎莎正上高二之外,其余都有了婚姻的归宿。在我下辈中,皓然正上高一。上高中的这两个姑侄,成绩都还不错,还不至于辱没了老王家的家风。老家的这些兄弟们,一个在学校教学,夫妻俩都是教师;一个在北京工作,还买上了100左右平的房子;一个在家中从商,当地较有名气的老板;一个在北京总参,谋了个一官半职。都有了自己的孩子,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归去来兮。年年岁岁,我们往返于老家与不同的城市,潍河东岸的这个小村落,有我们一辈子抹不去的印记,这是我们的根。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任时光流转,老家都浸满了俗世的烟火香气。入眼处的红砖、绿树、炊烟、土墙,无论是梦里还是现实中,当这些意象交逢,也便有了老家的模样。
在炊烟的映照下,任是多么粗糙的心灵,也会在这大自然的温暖的包围里,润泽如水。有水的老家是幸福的,在记忆里添加了许多灵秀。而老家的炊烟,是记忆里最最深刻的。一片片、一簇簇,或浓或淡、或青或白,似缕缕祥云,轻盈飘飘;如行云流水,飘飘荡荡,在空中缭绕、在梦里痴缠。
想起炊烟,便想起母亲的温声絮语,想起喷香的佳肴,想起热闹的团聚。合着缕缕炊烟,伴着鸡鸣狗吠,一家人说笑谈天,春种秋收,家长里短,所谓地老天荒,也不在乎如此了。
想起父亲说,如果有一天,走得太远,迷了路,炊烟就是回家的路标。纵然往事随风散,却始终不曾忘怀:当老家的炊烟升起,那就是在等远方的游子,回家。
又见炊烟起,可曾听见归去来兮?我回来了,久违的老家。
王栋杰腊月二十八老家行随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