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的大门尽管显得高冷庄重,但内部却宛如一座农家博物馆,每一寸空间都相得映彰,散发着岁月的沉香。东边,是大伯的家,与大宅的门面结构遥相呼应,只是石门槛换成了薄木,两扇棕铜色的木门轻轻掩映。进门便是卧房,里间还有套间,则是厨房兼饭厅,简单实用,清贫得农家生活,质朴而宁静。
再往东南,便是我家,与大伯家有着相同的结构。老宅的西边和西北边各一间房,便是叔叔家得卧房与厨房。我们三家房间内部都是相互联通得,却也都有各自独立的出户小门。这样的设计,既方便了家人的相互照应,又保持了各自的私密空间。
和老宅大门相呼应的正北方最右边开了一扇小巧的门,那是我们的方言中所说的“后门”,也叫“耳门”,虽小,却也镶有门槛,里面一个小铁栓一扣,一根棍子轻轻一抵,便组成最坚实的守护。那时候,安全虽有门锁的坚固,更多得是邻里间的守望相助。
大伯和我家的过道墙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农作物工具,板车、风车、犁耙、柴刀、镰刀、独轮车、板车,浇水长勺、扁担、木桶、箩筐、竹篮、木楼梯…………它们整齐地排列着,仿佛是一支等待检阅的农具队伍,壮观森严!!这里每一件工具都承载着家人的辛勤与汗水,见证了丰收和希望。在那个时代,时间是最宝贵的财富,日出家人挑选应用的工具出门劳作,日落归家休憩,从不会浪费一分一秒。
老宅到叔叔卧房门的狭窄过道下,挖了一个斜坡形的鸡窝,洞口和母鸡的身形相当,上面盖着栅栏板子,上面放着一只养小鸡时才用的竹罩笼。傍晚时分,我们小孩子便忙着赶鸡进笼,那是我们童年的乐趣之一。
老宅左面墙边,则摆放着竹床、竹椅和木凳,靠墙的小木桌上放着搪瓷缸和暖水瓶。农闲时,大人们便围坐在一起聊天喝茶,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时光。在宅子北边还留有一片大空地,整齐有素地堆满了晒干的稻谷、禾杆和干柴棍,那是我们的粮食和冬季的垫被以及做饭的燃料。我们就经常在上面蹦跳嬉戏,不知疲倦地享受着童年的快乐。
大晴天时,男人们下地劳作,女人们则忙着洗衣做饭。而孩子们则在路上、田间、屋前屋后追逐打闹。下雨天,家人们便邀请隔壁的乡亲们聚在一起侃天侃地,娃儿们则在里面追追打打,老宅里充满了欢声笑语。老宅外,雨声潺潺,与屋内的笑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人间最美的烟火寻常味。
如今,老宅已然残破,但它依然在我心中矗立。那些曾经的欢声笑语、岁月的痕迹,都深深地烙印在记忆里。它就像一座农家博物馆,承载着我心中永恒的温暖与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