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车劳顿,我终于回到了我朝思暮想的故乡,本以为会是漂泊在外游子的羁旅之心得到释放,可我的心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我坐在车里,耳机里放着最近的流行音乐,在进入城里后,那一个个熟悉的建筑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本应激动的心却异常的平静,熟悉而又陌生,是我内心唯一的感觉,我有些怅然若失,又有些惊慌失措。
我不禁有些疑惑,那个渴望归来的心去了哪里?在得知结业的时候,那颗激动的心仿佛跳出来般地欢快,在收拾好行李之后,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脑海里的是故乡的街道,家人的饭菜,同伴的盼望。
车开的很快,潦草的吃完饭后,我一直沉默不语,俨然在母亲眼里,长时间的求学之路让我变得懂事多了,我也在问自己,到底是懂事了,还是在逃避着那与亲人之间的陌生感。
在母亲问到我是否想她的那一刻,我竟异常的平静,心里没有泛起一丝涟漪,那个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此时是那样的陌生,而更加过分的,我竟然开始对母亲的喜爱产生排斥。
车驶入车库,这条路又清晰了,那是我每天进进出出都必行的路线,终于在将大包小包的行李放在门口后,家门赫然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照常转动钥匙开了门,家里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那躺了十几年的床,在母亲特意换上新床单后竟那样的别扭。
床边的东西依旧是那些,母亲保存的很好,我看着,我迷茫着,我怅惘着,我惆怅着,我神伤着。我坐在床上,不禁思绪万千,我的心到底是在昼思夜想的故乡,还是那漂泊万千的求学之路。
手机突然响了一下,那是新认识的关系群弹出来的消息,我的手微微一颤,心也微微一颤,不经意间的嘴角上扬,双手飞快的在键盘上敲打着,这种熟悉的感觉又出现了,我的心又活了过来。
打破这种美好的,是母亲呼唤我洗澡的声音,那温暖的水花激起在我的肌肤上,我似乎在那一刻又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可取而代之的又是骤冷的水流。
我被凉的一激灵,下意识的看向窗外,阴霾一片。
我忙穿好睡衣,从洗澡间冲了出来,收拾东西的时候我发现我另一个手机不翼而飞,我开始安慰自己想的太多了,根本没有什么陌生感,根本没有什么想回到过去,可当母亲提醒我她找到了那个手机时,那一切一切的触手可得的情感没有消失。
我究竟在惦记着什么,是大城市的向往,新朋友的留恋,还是突然从热闹到孤独的痛楚,我的心到底在何方。
透过黑暗,我隐隐约约的可以看见那楼下熟悉的小路也变得那样的狰狞,我躺在床上,却久久不能入睡,放不下的也是我内心的焦躁。
我不止一次的问自己,在家人们深刻的盼望下,我的冷漠,究竟是怎样的过分,那炽热的心又是怎样被我无情的浇灭,这到底是懂事吗?
诺大的家里少了亲切的交谈,只有零星的嘱咐与客套的对话。
我好慌,有些找不到方向。当看着群里的伙伴们一个个的报告自己到家时,当看着群里的伙伴们一个个愉悦玩耍时,当看着群里的伙伴们一个个将往日抛之脑后时,那一刻我才真正的明白,没有谁可以去一直陪着你,但总会有不断的人来陪着你,将一时的陪伴就臆想成永远是多么的荒唐。
我有些恍惚,后知后觉的才发现,朋友兄弟间的肆意交谈远不如家人的教诲,高级饭店的山珍海味远不及家里的便饭,大城市的灯红酒绿远不止故乡的思念。
我们都是在外漂泊的人,我们都是怅然若失的人,我们都是迷茫的人,可我们同样都是有家的人!
我有些释怀了,将不停为我收拾行李的母亲抱在怀里,那一霎那,一瞬间的委屈、欢乐、思念喷涌而出,泪水却争先恐后的往外翻涌,不停的殴打着我眼眶,鼻子一酸,我忙转身走进了卧室。
平复情绪后,我躺在床上,那熟悉的香气渐渐传入鼻腔,与大脑达成共鸣,眼皮在不停打架,一股困意涌上心来,我躺在床上,那熟悉的睡感又回来了,我对母亲说了句晚安,恍惚间看见窗外灯火阑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