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街道，街灯、穿梭的汽车和雾气笼罩的街道。这是11月底的一天，她又是最晚离开公司的那一个。
风很大，北方冬天的大风，直接透过围脖灌到脖子里。她觉得冷，但更觉得无聊，于是从包里掏出一根香烟，背过脸，点燃了。
这时候，背后有个声音喊她：“Mary，真的是你啊！”她习惯地弹了下烟灰，慵懒地回头细细打量了一番叫住她的这位老妇人，穿着及膝的黑色羊毛大衣，体态匀称、端庄优雅，正缓缓向她走来。
“您是......”Mary努力回忆着眼前这个似曾相识却又陌生的老妇人。“抱歉，我们认识吗？”
“我是你小时候的邻居，你上小学后举家搬迁到了这个城市，我们就没再见过，所以你可能不记得我。一转眼已经是大姑娘了，今天遇到你我都没敢认，所以试探着叫你，真高兴在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这些年一切都还好吗？”妇人咳嗽了一声，也点了根烟，习惯性地弹了下烟灰。
“一点儿也不好。”Mary深深吸了口烟，吐出一团烟雾，深深的黑眼圈在这样的夜里也很是明显。
“我听说你父母两年前在车祸中去世了，公司因此倒闭留下一堆债务，于是你找了份工作来还债。在现在的公司也只是别人的垫脚石，每天碌碌无为地重复着差不多的工作，只是苦于要还清债务而咬牙坚持着。这种滋味的确不好受。”老妇人说着眼泪夺眶而出，便伸手拭去。
她抬起的手腕上虽然带着手链，但却掩饰不住那几道明显的疤痕。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我从未跟别人提起过！”Mary惊讶地问，没等妇人回答，她把烟按进了垃圾桶里说道：“你又不是我，怎会懂得我的感受，跟内心的痛苦相比，这冬天的风都不算什么了，真后悔当时……”
“后悔当时没追随他们而去？”妇人声音颤抖地说。Mary沉默了一会儿，只听见呼呼地风卷着街上的落叶。她回答道：“对，我只想知道割腕后是不是就能好好睡一觉。”
“亲爱的，那样你只会因失血过多而休克。我只想告诉你，人这一辈子可以很短，也可以很长，每一次偶然的选择，终将造就一个必然的结局。如果你选择了结束生命，那我也不会站在这里劝你了。但如果你能相信自己，拿出面对生活的勇气，你会发现世界并没有将你遗忘。人生不需要后悔，只需要向前看。你还没好好享受过这个世界的美好，还没遇到那个让你怦然心动的他，你的人生刚刚开始，你不好奇后面的故事会怎样吗？”妇人摸了摸手上的疤，若有所思地说。
Mary也注意到了她手上的疤，显然也是一个经历过不幸的人，“是啊，我不该那么早放弃自己，我想我会挺过去的吧……谢谢您，陪我聊了一支烟的时间，还没请教您怎么称呼？”
妇人露出一个暖暖地微笑，答道：“Mary。”
Mary一听愣住了，不知所措的双手微微颤抖。借着街灯看到妇人手上的手链，居然和自己手上的一样……
